溫暖的帳篷裡,衛燃掂了掂已經掛斷的電話,思索片刻後取出工兵鏟在地上挖了個坑,將汽油爐子放進去,用周圍的泥土擋住火光之後,重新躺在了柔軟暖和的熊皮毯子上。
此時出去尋找那些盜獵者顯然不是什麼明智的打算,既然這樣,好好休息休息,養足了精神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用手機設置了一個當地時間淩晨三點半的鬨鐘,衛燃閉上眼睛,以最快的速度進入了夢鄉。
與此同時,位於保護區另一頭的季馬,卻仍在忙碌著,尋找著爆炸後留下的各種蛛絲馬跡,順便遠程指揮著那些守護救助站的因塔獵人們加強警惕仔細排查著可能存在的危險。
這一夜,衛燃睡的無比踏實,季馬也忙的無比充實。隻不過,那些製造了爆炸的人,卻整晚都再沒有出現。
淩晨三點半,手機的震動吵醒了睡夢中的衛燃。掀開厚實的馴鹿皮毯子側耳傾聽了片刻,除了仍在嗤嗤作響的汽油爐子之外,這荒野中無比的安靜,根本聽不到任何的動靜。
輕手輕腳的穿好衣服鑽出厚實的帳篷,衛燃將金屬本子裡的各種東西一一收進去之後,重新拿出蘇軍鬥篷和冬季飛行皮帽穿戴好,摸著黑爬上了不遠處的小土包。
淩晨四點,季馬也收拾好了各種東西,拎著槍找地方躲了起來。
相比之下,反倒是保護區中央的救助站裡,那些因塔來的幫手們在季馬的刻意安排之下,除了少量幾個值班的之外,其餘的仍在溫暖的氈房裡呼呼大睡,順便觀察著過來幫忙的那些反盜獵組織成員。
淩晨五點,雖然太陽還沒有出來,但天色卻已經蒙蒙亮,寒冷的荒原戈壁之上,已經有早起的動物趁著這一天中最安全的時間離開了巢穴。
最先找到食物的是幾隻科薩克狐狸,這些靈動漂亮的小家夥拖著毛茸茸的大尾巴一番尋找之後,意外的發現不遠處竟然飄蕩著食物的味道。
循著肉香味,這幾隻狐狸聳動著鼻子一番警惕的尋找,最終發現了幾個讓它們心生警惕的草料包。
這些草料包的周圍,掛著一塊塊的羊肉,甚至,它們還看到一隻半大的狐狸在儘情的撕咬著草料包上那些結冰的肉塊,同時也看到,在不遠處的另一個草料包旁邊,還有隻被關在籠子裡的半大綿羊,在咩咩咩的叫著。
短暫的遲疑過後,一隻個頭最大的狐狸警惕的走了上去,動作飛快的從其中一個草料包上撕咬下來一小塊略微有些腐爛的羊排。
見那隻小狐狸根本沒有保護食物的想法,這隻大狐狸也瞬間放鬆下來,將銜在嘴裡的食物吞進了肚子裡,隨後發出了一聲悠長的鳴叫,招呼著其餘幾隻狐狸衝上來,開始搶食其餘幾個草料包上懸掛著的肉塊。
隻不過,還沒等它們填飽肚子,最先吃下肉塊的那隻狐狸便抽搐著倒在了地上,接著是第二隻,第三隻,第四隻,直到最後,那幾隻個頭最小的狐狸,也相繼倒了下去。
此時此刻,這幾個草料包周圍依舊活著的,便隻剩下了那隻被細細的鎖鏈纏著脖子,隻能在這草料包周圍活動的半大狐狸,以及遠處那隻被關在鐵籠子裡咩咩叫的小綿羊。
淩晨五點半,天邊已經泛起了大片的紅色,視野裡的一草一木也逐漸變得清晰。用毯子將身體包裹的嚴嚴實實的衛燃,也終於精神一震,看到了隱約突然闖入視野的一人一馬。
遲疑片刻,他緩緩收了望遠鏡,換上了巨大沉重的反坦克槍。
衛燃可不會用這槍對付盜獵者,那實在是太誇張且也根本沒有必要。但這槍上的高倍瞄準鏡,卻要遠比望遠鏡看得更遠更清楚,要說唯一的缺點,也僅僅隻是視界小了不少罷了。
用瞄準鏡套住了那個騎馬的人,衛燃在調整了一番瞄準鏡之後,總算借助微弱的光芒,看到了那人騎著的馬後麵,還跟著一隻狗子。
輕輕移動巨大的槍口對準他來時的方向一番觀察,一無所獲的衛燃重新將槍口挪了回去,耐心的看著那個人騎著馬進入了保護區的範圍,並最終被起伏的地麵徹底擋住了身形。
保護站的人?應該不是...
衛燃思索片刻,動作麻利的收拾了周圍的東西,騎上摩托,連車燈都沒敢開,便遠遠的跟了上去。
因為那隻狗子的存在,衛燃沒敢過於靠近,隻是在重新找到對方的身影之後,便立刻藏了起來。
奈何,對方停留的位置與即將升起的朝陽之間恰好隔著一道低矮的山梁,以至於他雖然能隱約看到那匹馬和那個人的存在,卻根本就看不清他們在做什麼。
那隻狗子是個麻煩...衛燃暗自滴咕了一句,卻並沒有急著通知季馬。
在他的耐心等待中,那一人一馬一狗再度離開,隻不過,這三個畜生卻並沒有走他們來時的方向。
還挺謹慎...
衛燃慢悠悠的起身,舉起望遠鏡看了看周圍的情況,隨後騎上摩托,再次遠遠的跟了上去。
在路過那個人剛剛停留過的位置時,他卻皺起了眉頭,這裡周圍散落著十來個僅僅隻有大屁股電視機大小的草料包,有些草料包上,還掛著一個個拳頭大小的肉塊,周圍還有一隻隻剝了皮狐狸,被生鏽的鐵釺牢牢的釘在樹乾上,在這些屍體的周圍,還散落著幾個食指大小的玻璃注射瓶。
而在其中一個草料包的邊上,還有一隻被關在籠子裡的小綿羊在咩咩咩的叫著,絲毫沒有意識到它這樣的行為反倒讓它成了誘餌。
觀察清楚周圍的狀況,衛燃翻出一副隨身攜帶的橡膠手套戴上,小心的拿起一顆注射瓶看了看,可惜,這瓶身上除了一個意義不明的西裡爾字母符號之外,根本沒有任何的標簽。
思索片刻,他丟掉手裡的注射瓶,接著又脫掉手套塞進一個密封袋子裡收好,這才撥通了季馬的電話,先將剛剛的發現和自己接下來的計劃告知了對方,接著又把此處的具體坐標發了過去。
收起了電話,衛燃重新騎上摩托,遠遠的跟在剛剛那個人的身側,保持著足夠遠的距離,以近乎齊頭並進的方式遠遠的吊著。
隨著時間的流逝,火紅的陽光一點點的冒出了地平線,衛燃也遠遠跟著他追蹤的人離開了保護區的範圍,並且親眼看到對方在一條土路上,將一包什麼東西丟到了一輛路過的灰色麵包車上。
這短暫的交接中,不管車還是馬乃至那隻跟著馬跑動的狗子都沒有停下,那個騎馬的人在完成任務之後,也立刻帶著狗子調轉方向,而那輛麵包車同樣沒有降低車速的意思。
略作思索,衛燃擰動油門加快了速度,離著老遠便拐上了那條土路,隨後稍稍降低車速,戴上了一直綁在車把上的皮帽子,又掏出口罩戴上,最後收起了GPS,徑直追向了那個騎著馬離開的人。
“嘿!朋友!”衛燃遠遠的用俄語吆喝了一聲。
騎在馬上的人回過頭來看了眼衛燃,用俄語慢吞吞的問道,“怎麼了?”
“我想去巴紮爾托彆,請問是這個方向嗎?”
衛燃詢問的同時,已經舉起了提前從金屬本子裡取出的納甘轉輪手槍,笑眯眯的掃了眼那隻狗子,回過頭來問道,“所以下來幫我指指路怎麼樣?”
這個男人的眉頭跳了跳,稍作猶豫之後駢腿下馬,同時用手握住了那匹馬的韁繩,與此同時,衛燃也停車熄火,順便拔了鑰匙。
“剛剛你在保護區裡做了什麼?”衛燃笑眯眯的問道。
“我隻是撿了一隻小狐狸”這個男人說著拉開了棉衣的拉鏈,露出了一隻小狐狸的腦袋。
“很好”衛燃晃了晃手槍,“把你的狗子拴在路邊的那棵樹上,我可不想開槍殺了它。”
聞言,這個男人老老實實的從馬背上取下一根繩子,招呼著狗子過來,按照衛燃的吩咐,將其拴在了路邊的那顆歪脖子樹上。
“趴下,臉貼地,手腳分開。”衛燃繼續吩咐道。
聞言,這個男人再次老老實實的照辦,根本不做任何的反抗,便任由衛燃用馬背上的繩子,綁住了他的手腳。
然而,讓衛燃沒想到的是,任憑自己在對方身上仔細搜索了一番,不但沒有找到下毒的工具,卻是連把刀都沒有,就更彆說槍了。
“如果你不是劫匪的話,能不能把我放了?”這個男人一臉嘲諷的朝衛燃問道。
“當然可以”
衛燃說話間從自己的摩托車上取下一根繩子打了個活扣套在了這個男人的脖子上,並將另一端拴在了馬鞍上。
“你要做什麼!彆這樣!你要做什麼!”這個男人瞬間慌亂起來,“你要殺了我嗎?!”
“我隻是想知道幾個問題的答桉而已”
衛燃故意用癲狂的語氣答道,晃了晃原本插在馬背上的鞭子,“順便我也很好奇,如果我狠狠抽它一鞭子,你到底是會窒息而已,還是會被磨掉半張臉疼死。”
“你想知道什麼”這個男人掙紮著問道,語氣中早已不複剛剛的鎮靜和嘲諷。
“首先,誰組織你們襲擊救助站的?”
“你說什麼?”
這個男人瞪圓了眼睛,“襲擊救助站?我們為什麼要襲擊救助站?”
“你們?”衛燃拎著馬鞭蹲下來,“還有誰?”
“還有我的幾個朋友”這個男人不情不願的答道。
“你們做了什麼?”
“我們隻是想弄一些獸皮換點錢”這個男人驚恐的答道。
“昨天是誰設下的爆炸物?”
“爆炸物?”這個男人愣了愣,“什麼爆炸物?”
“啪!”衛燃站起身,掄起鞭子在馬屁股上不輕不重的來了一下,這匹馬也立刻邁開步子,拉著那個男人開始前進。
“快讓...咳咳!快讓他停下!我會死...咳咳!會死的!”
慢悠悠的跟著這匹馬走了六七米的距離,衛燃拽住韁繩讓馬停下來再次問道,“所以誰設置的爆炸物?”
“我們隻是想弄點獸皮換點錢”
這男人此時整張臉已經被憋的通用,一邊用力喘氣兒一邊答道,“就算被抓到坐牢我們也早有準備,但我們可沒想殺人,我們怎麼可能會弄爆炸物!我們是要獸皮,又不是去烏拉爾河裡抓魚!”
“所以爆炸物不是你們設置的?”衛燃不死心的再次問道。
“我們根本就不知道什麼爆炸物的事情!”這個男人崩潰的答道。
“那輛麵包車呢?”衛燃一邊解下對方脖子上的繩子一邊問道,“開車的人是誰?”
“是收購獸皮的人!”這男人趕緊答道,“我們隻要給他打電話,他就會來收購新鮮的獸皮。”
思索片刻,衛燃將這男人拴在了路邊的那棵樹上。騎上摩托就往相反的方向跑,玩命的追趕著那輛麵包車。
緊趕慢趕外加抄近路,用了差不多二十分鐘,那輛麵包車總算出現在了正前方。
見狀,衛燃立刻加大了油門,繼續拉近著雙方之間的距離。並在即將超過對方的時候,用力的朝駕駛室裡的人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