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些照片裡可以清楚的看出來,這具屍體大體保持著身體的完整,但他身上的裝備,卻隱藏著許多讓他驚訝的細節。
將手上所有的照片一一攤開擺在桌子上,他可以清楚的看到,這具屍體身上穿的是一套二戰德國在早期佩發給飛行員的KWI/33型連體飛行服和厚實的、帶有護耳的毛皮帽子。
這套連體飛行服和常見款不同,它並非灰藍色或者棕色,而是為了適應極地環境以及偽裝需要的白色。
尤其在諸如膝蓋之類的位置,似乎還用厚實的皮毛料進行了額外的補強。
就連剛剛從塔西那裡得到的那塊腕表,都固定在這件連體服的袖口處。唯獨和現在不同的,也隻是這塊表還套著一個厚實的翻毛皮套罷了。
很顯然,這具屍體生前絕對不是飛行員,他不但腳上穿的是一雙山地靴,臉上還戴著山地兵的金屬風鏡,脖子上更是掛著一具6X30倍的望遠鏡。
就連身體旁邊,都靠著一支略顯過時但卻足夠輕巧的毛瑟陸軍C型步槍。
尤其在其中一張照片裡,他身上這套連體服已經被打開,清晰的展示著穿在裡麵的M36野戰服,以及掛在內腰帶上的,裝有佩劍的帆布袋子以及一個M1935式地圖包。
緊挨著的下一張照片裡還能清楚的看到,在連體服內側靠近胸口的位置,竟然還彆著一枚格外顯眼也及其罕見的山地專家(向導)徽章!緊挨著這枚徽章的,卻是擺在屍體身上的一個滿是銅鏽的懷爐。
這分明是個精銳!山地精銳!
接著往後翻,衛燃卻陷入了沉默,這張照片拍到的是這具屍體右手的細節。
他的手上戴著皮質手套,並且握著一支奧德利生產的M1912半自動手槍。
在下一張照片裡,在這具屍體的下巴處,還能看到一個彈孔,以及一顆卡在領口處的生鏽彈殼——他是自殺的。
桌子上的最後幾張照片,展示的卻是一條狹長的冰縫,其上還仔細的標注著這條冰縫底部的寬度隻有1.14米,但高度卻有足足26米!
奇怪.
衛燃一邊將這些照片一張張的收起來,一邊喃喃自語的嘀咕著,這張照片裡缺少太多關鍵性的東西了。
其中最顯眼的,莫過於沒有任何的補給品和“交通運輸設備。”
這具屍體身上的行頭暖和是暖和了,但是又能支撐他走多遠?
更何況,那枚山地專家徽章也不允許他犯下如此基礎的錯誤,更不會允許他在“家門口”蠢進冰縫裡最終隻能自殺。
將這些疑惑壓在心頭,衛燃終於看向了那張塑封的地圖。
這與其說是一張地圖,倒不如說是地圖殘片更準確一些——沒燒乾淨的地圖殘片。
在僅剩的這巴掌大小的一塊地圖上,卻僅有一條不足五厘米長的紅色線條,這線條的一頭是什麼不知道,但另一頭卻如夏洛特先生說的那樣,殘存著一個德語單詞“倉庫”。
翻到塑封保存的地圖背麵看了看,其上空空如也,根本就什麼都沒有寫。
要不要幫這個忙?
衛燃邁步走到不遠處的沙發邊坐下來,取出金屬本子裡的煙盒,慢條斯理的套上煙嘴點燃吸了一口,再一次的琢磨著上午在桑拿房裡就在思考的問題——在南極會遇到什麼危險。
顯而易見,低溫是最大的麻煩,其次便是能不能吃飽肚子,至於會不會起武裝衝突,隻看那具屍體身旁的那支“獵槍”就知道不太可能。
除了這些需要思考,他還不得不考慮一個同樣沒辦法和任何人商量的問題,到底要不要冒著生命危險幫馬修的父母一把。
苦思良久,他最終掐滅了手中這支僅僅隻抽了一口的香煙,收起煙嘴,轉而取出了隨身酒壺灌了一大口。
“看在我們的友誼的份兒上”
衛燃看著手裡的酒壺喃喃自語的嘀咕了一番,隨後將其收起來,轉而開始從金屬本子裡一樣樣的往外拿東西,並對裡麵的消耗品進行力所能及的補充。
略顯漫長的準備過後,衛燃深吸一口氣,看著擺在桌子上的佩劍和戒指以及腕表,揮手取出了金屬本子。
在他安靜的注視下,金屬本子自動翻到了新的空白頁,那支金屬羽毛筆也在淡黃色的紙頁上繪製出了一副合影。
在這張合影裡,一共隻有五個人。其中兩個坐在椅子上,另有三個站在他們二人的身後。
雖然是金屬羽毛筆繪製出的畫麵,但他卻依舊可以清楚的看到,最前麵坐著的那兩個人裡麵,靠左的那位臉型和身材都圓乎乎的,穿著一套西裝,臉上戴著一副眼鏡,雙手還拄著一根手杖。
靠右的那個則一臉的冷峻,身材也趨於消瘦,他的身上穿著一套M36野戰服,其上還能清晰的看到山地專家徽章以及掛在腰間的佩劍。
都不等他觀察圖片裡站在後排的三人以及這張合影的拍攝背景,那支金屬羽毛筆就已經寫下了這次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