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瀑布邊緣,刀班長不假思索的說道。
“彆動”
衛燃說著按住了準備起身的刀班長,動作迅速的撕開了刀班長大腿處傷口的布料。
萬幸,那顆子彈最先擊中的似乎是刀班長掛在腰間的那把從納漢手裡繳獲來的柴刀,並且在它粗厚的刃口上留下了一道月牙狀的豁口。
這足夠厚實的刀身雖然沒有徹底攔住那顆7.62毫米的中間威力彈,但卻擋下了絕大部分的勢能,隻讓它鑽進大腿裡不足兩厘米的距離,順便留下了一片淤青和一道不足五厘米長的傷口。
這傷口雖然看著猙獰恐怖仿佛小孩子張開的嘴巴,但卻好運的既沒有傷及骨頭也沒有傷及主要的動脈,甚至就連那顆略顯變形的子彈和小拇指指甲蓋大小的刀刃碎片,都在傷口裡肉眼可見。
“我先幫你把子彈取出來進行包紮”
衛燃額外囑咐了一番,等刀班長咬住了匕首的刀柄,立刻撕開自己僅剩的一個醫療包,用一塊敷料墊著手指頭,近乎硬摳一般將那顆子彈和那塊鐵片給挖了出來。
“再忍忍”
衛燃稍等了片刻,見這傷口處並沒有大量出血,立刻用敷料將傷口蓋住,隨後又把急救包的防水外包裝撕開,將相對乾淨的內側壓在敷料墊上,動作飛快的用繃帶和三角巾進行的緊密的包紮。
“我們一起去”
已經疼的滿頭冷汗的刀班長拿起剛剛衛燃挖出來的子彈頭看了看,順手將其揣進了兜裡,掙紮著站起來說道,“那娃娃的哭聲太近了,這裡不安全,我們必須轉移才行。”
“能走嗎?”
衛燃說話間已經重新背上了背囊,順便還在剛剛丟棄的敷料墊旁邊埋下了幾顆美式防步兵雷。
“不礙事”刀班長說著,已經重新拿上了他的武器。
兩人相互掩護著離開剛剛才進來的雷區,又循著哭聲走了不到百米的距離,隨後便在霧氣中看到了被牛犢的屍體壓著一條腿,正在哭嚎的納漢。
“還真是他”刀班長嘀咕了一句,隨後說道,“我去把他救出來。”
“我來吧”衛燃話音未落,已經放下背囊和武器。
“還是我去吧”
刀班長說話間已經解下背囊,又將他腰間那把救了命的柴刀取下來,一邊一瘸一拐的往納漢的方向走一邊說道,“我受傷了,如果這個時候有敵人摸過來肯定不如你靈活,掩護我吧。”
說完,他已經貓著腰小心翼翼的摸過去。
見狀,衛燃也立刻換上了那支更加安靜的微聲衝鋒槍湊近了些,一邊警惕著周圍,一邊不忘觀察著刀班長那邊的情況。
雖然有霧氣的遮擋,但因為距離不算遠,他倒是能看清,那頭小牛犢的一隻蹄子已經被炸爛了小半截,肚子上和臉上更是有大片的傷口,就連那上麵原本用手銬固定著的毛巾都掉了下來。
都不用離得太近,隻看現場殘存的些許痕跡他便判斷出來,剛剛炸死牛犢的,大概率是一顆威力並不算太大的土造地雷。
此時納漢還能哭的這麼後勁兒十足,也多虧了他之前是騎在牛身上的,換句話說,這頭小牛犢算是幫他攔下了相當一部分傷害。
一番觀察,刀班長先排除了牛犢屍體周圍的幾顆地雷,隨後才費力的抬起牛屁股,讓手足無措的納漢自己爬了出來。
“彆動,讓我檢查一下。”
刀班長換上了越南語,一番快速的檢查之後換上漢語低聲說道,“他的腿骨折了,應該是被牛壓斷的,腳掌也被彈片炸了個對穿。”
“你打算救他?”
衛燃低聲問道,這時候刀班長也負傷了,他們帶著這麼同樣受傷的孩子就是個累贅。
“救吧”刀班長倒是沒怎麼猶豫便做出了決定。
還不等衛燃說些什麼,遠處也再次傳來了犬吠聲。見狀,刀班長立刻從包裡翻出了一顆此麵向敵,接著又取出一個急救包丟給了衛燃。
接過急救包,衛燃趁著對方布雷的功夫,以最快的速度給納漢被彈片穿透的腳掌進行了粗略的包紮,至於他的骨折傷,現在可沒功夫給他收拾。
“想活下來等下無論多疼都要保持安靜,我們被發現了,你也活不下來。”
衛燃說著,已經將原本搭在脖子上的毛巾對折遞給了納漢。
這孩子倒是聰明,伸出沾染著牛血的小手接過毛巾,張嘴死死的咬住,皺著眉頭忍耐著傷口處傳來的疼痛。
沒有過多耽擱時間,衛燃將這孩子扛在肩膀上,拎著武器和刀班長一起離開了這片雷區。
刻意躲避著越來越近的犬吠聲,衛燃一路走,還不忘丟下一顆顆繳獲來的美式地雷。
而這些地雷才布下不過三五分鐘,他便聽到了那顆此麵向敵爆炸時特有的巨大動靜和隨之而來的慘叫聲。
毫無疑問,這樣的正回饋讓衛燃越發賣力的布置著本就白來的地雷。
等他將所有繳獲來的美式地雷全都撒出去的時候,走在前麵的刀班長抬手指了指身側的矮山,低聲說道,“我們翻過那座山,把後麵的狗引過去。”
“你的腿”
“影響不大”
刀班長說著,已經拄著半路撿來的一根木棍,艱難的往山頂的方向爬著。
“嘭!”
恰在此時,身後又一次傳來了一聲並不算大的爆炸,以及緊隨其後的慘叫聲。
這催促無疑比什麼都有用,刀班長立刻咬緊牙關加快了速度。
攀著嶙峋的怪石一路往上,臨近半山腰的時候,刀班長示意衛燃扛著納漢繼續往上走,他自己卻從包裡掏出了一卷尼龍線,胡亂拉扯出了幾道毫無殺傷力但卻格外唬人的絆發線。
“放我下來吧,我能自己走。”
就在衛燃停下腳步準備等一等刀班長的時候,被他扛在肩頭的納漢也鼓起勇氣小聲說道。
聞言,衛燃想了想也就將對方放了下來,指了指頭頂用越南語說道,“往上爬,在山頂等我們,爬不動就停下來,如果你掉下來可沒人會去救你。”
聞言,納漢咬著牙點點頭,將那條滿是牙印的毛巾搭在了自己臟兮兮的脖子上,拖著受傷的那條腿小心翼翼但卻動作頗快的往山上爬著。
“你先上去,我來吧。”
衛燃說著,已經接過了刀班長手裡的尼龍線軸,繼續胡亂拉扯了幾道絆發線。
“再賞他們一張大餅”
刀班長說著,從他的包裡掏出了他攜帶的最後一顆此麵向敵遞給了衛燃。
接過定向雷,衛燃往上又退了幾米的距離,將這顆定向雷綁在了一顆被灌木遮掩住腰身的大樹樹乾上,隨後拉上了一道格外隱蔽的絆發線。
最後清理掉自己的腳印,衛燃轉身就往山頂跑,一手攙扶著刀班長,一手拎著納漢的布條腰帶,帶著他們快速往山頂前進。
艱難的爬上了山頂,衛燃根本不敢休息,立刻從附近砍來一顆竹子緊急製作了幾個夾板,讓納漢再次咬住毛巾,在他極力忍住的慘叫聲中,幫他給骨折的小腿完成了複位。
他這邊忙著綁夾板以及重新處理納漢被破片貫穿的腳掌的時候,刀班長也已經將他的八一杠綁在了一顆小樹上,並且用繩子綁住了扳機,隨後又在繩子的另一頭綁上了用竹片撐起來的雨衣。
“噠噠噠!噠噠噠!”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刀班長果斷的扣動了扳機,朝著山下漫無目的的打出了幾串點射。
見衛燃看過來,他也跟著解釋道,“海東青他們還沒跑遠,我們必須把敵人吸引過來。”
說著,他已經將被撐起來宛若風箏一般的雨衣用繩子吊在了這棵小樹的枝杈上。
僅僅隻是看了一眼,衛燃便琢磨過來,此時這雨衣就像個風箏一般,等到起風的時候便會帶動扳機開火,就算沒有起風,等到下雨的時候,撐開的雨衣裡積攢了足夠多的雨水之後,照樣會帶動扳機打出子彈。
更讓他沒想到是,接下來刀班長竟然從他的背囊裡掏出來一個81式輕機槍使用的彈鼓給這支槍換了上去。
“走”
刀班長最後在這步槍的周圍埋下幾顆72式反步兵雷,立刻杵著棍子站了起來。
“我們接下來去哪?”
衛燃一邊說著,一邊將本屬於小西鳳的56式胸掛反向穿在了後腰處,隨後將他自己的八一杠塞進了背囊,重新拿起了那支微聲衝鋒槍。
“沿著山脊往西”
刀班長抬手指了個方向,“帶他們兜個圈子,順便把這個小累贅找個地方放下,然後我們立刻撤退。”
話音未落,他又補充道,“我的背囊裡幾乎沒有東西了,把電台給我吧。”
下意識的看了眼對方腿上的槍傷,衛燃最終還是將背囊裡的電台取出來遞給了刀班長。
至此,他的背囊裡除了最後幾塊壓縮餅乾和最後一顆此麵向敵雨衣以及水壺之外,便隻剩下了幾個彈匣。
等他重新背上納漢,刀班長卻已經開啟了電台,用越南語急促的喊道,“報告!我發現了那些華夏人,他們就在剛剛開槍的那座山頭上,恐怕有十多個人!請求支援!請求支援!”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