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伊萬不由的出現了片刻的呆滯,顯然沒想到這麼快又這麼輕易的就可以離開。
“不想走?”衛燃笑著問道。
反應過來,柳伊萬立刻戴上了棒球帽和口罩,跟在衛燃的身後走出了這個小房間,在那位警察熱情的相送之下,在那些早起上班的警察們和衛燃熱情主動的打招呼聲中,暢通無阻的離開了警察局,鑽進了停在門口的一輛不起眼的轎車。
“去哪?”
坐在駕駛位的米莎隻是透過後視鏡看了眼跟著衛燃鑽進車子裡的柳伊萬,便收回目光神色如常的用漢語問道。
“穗穗等下去哪?”衛燃反問道。
“她帶著卡堅卡姐妹還有洛拉要去參加會議,商量盜挖盜獵的解決方法了,我爸爸也去了。”
米莎駕駛著車子一邊往外走一邊問道,“你要去嗎?現在會議還沒開始,而且離這裡不遠。”
“我就算了,先回酒店吧,他們的會議什麼時候結束?”
“大概中午吧”
米莎一邊提高車速一邊答道,“我猜她中午之前肯定能回酒店。”
“下午的安排呢?”衛燃繼續問道。
“去溫泉營地”米莎答道,“她昨晚就讓我幫忙提前安排去那裡的飛機呢。”
聞言,衛燃點點頭也就不再多說,任由米莎將他和柳伊萬送回了昨晚下榻的酒店。
道彆了忙碌的米莎,衛燃帶著拘謹的柳伊萬走進了他的妻子和女兒昨晚入住的房間,指著桌子上放著的信封和一套新衣服說道,“信是你的妻子留給你的,衣服是我們給你準備的,大小可能不太合適,你先將就一下。
另外給你兩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好好洗個澡換身衣服。兩個小時之後,如果鞋子或者衣服不合身,我帶你出去買。”
“好”
柳伊萬頗有些手足無措的點點頭,又訥訥的補充了一句“謝謝”。
“我還需要一些你的信息”
衛燃說話間摸出了手機,“需要你以前的身份信息,尤其需要你在俄羅斯工作的地方的地址和聯係方式。”
聞言,柳漢宰猶豫片刻,最終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了衛燃需要的所有內容。
“竟然是從騰達過來的,這可夠遠的...”
衛燃一邊往外走一邊用母語自言自語的嘀咕了一番,順手幫對方從外麵關上了房門,鑽進了隔壁他和穗穗的房間。
至於重生的柳伊萬會不會跑,又或者他的出現是不是特意給自己準備的,他卻是一點都不擔心。
將對方剛剛提供的信息以及自己的要求用郵件發給了忙著開會的安菲婭,接著他便定好了鬨鐘,躺在床上放心的睡起了回籠覺。
相比他這邊的輕鬆愜意,隔壁的柳伊萬卻在看過妻子留給他的信之後,陷入了茫然無措和彷徨忐忑之中。
哆哆嗦嗦的點燃了一顆昨晚衛燃留給他的香煙猛吸了幾口,他也不由自主的走到了窗邊,看著窗外的街道。
這裡隻不過是酒店的四層,他完全有把握在半分鐘之內,順著窗外的水管和燃氣管道離開這裡,但離開之後呢?
自己的老婆孩子去了哪不知道,甚至自己未來去哪,他的內心都沒有答案。
更讓他不安的是,那個口口聲聲因為好奇心救下自己的華夏年輕人,他到底可不可信,或者說,他到底有沒有惡意?
他救下自己的目的到底是什麼?甚至...那些盜獵者會不會是他暗中安排的?
隻可惜,目前為止,他對那個年輕人唯一的了解,也僅僅隻是知道他是“維克多先生”,知道他在當地似乎頗受尊敬,以至於連那些警察都對他客氣有加,可以讓他如此輕而易舉的帶走一個“重犯”罷了。
思來想去,柳伊萬最終還是掐滅已經燒到了過濾嘴的高檔香煙,邁步走進了浴室。
兩個小時之後,被鬨鐘叫醒的衛燃爬起來的時候,他已經收到了陸欣妲通過微信發來的一串喀山當地的手機號碼,以及一張似乎在醫院裡拍攝的照片。
看了眼對方發來消息的時間,衛燃打著哈欠從床上爬起來,先掏出筆記本電腦開機連上了藍牙耳機,又找出昨晚安菲婭交給自己的一台雖然全新但卻被動過手腳的智能手機,以及一張全新的電話卡走出房間,敲響了隔壁的房門。
前後不過五秒鐘,房門被一臉警惕的柳伊萬開啟,衛燃走進房間的同時,將尚未拆封的手機以及電話卡遞給了對方,“剛剛出去給你買的,會用嗎?”
“會...會用,我用過智能手機。”
柳伊萬忙不迭的答道,“我們那裡沒有你想的那麼原始。”
“既然這樣就不用教你了”
衛燃並沒有繼續往裡走,“自己裝上手機卡,等下可以給你的妻子打個電話。”
這話一出口,柳伊萬不由的一顫,連忙拆開了手機的包裝,略顯生疏的裝上了手機卡,手忙腳亂的進行了一番基礎的設置。
當他按照衛燃提供的手機號打出了手機自帶的視頻電話功能並且等待接通的時候,衛燃也已經轉過身,一邊往外走一邊問道,“衣服和鞋子合適嗎?”
“鞋子有些大,褲子也...”
柳伊萬話都沒說完,電話已經被另一頭兒的人接通,緊接著,他便通過屏幕,清楚的看到了穿著一件漂亮裙子的妻子和同樣穿上了新衣服的女兒。
此時,她們正在一間寬敞明亮的病房裡,在她們身後的病床上,還躺著已經穿上了病號服的兒子。
“慢慢聊”
衛燃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轉身走出了房間,再次幫著對方從外麵關上了房門。
等他回到房間的時候,卻已經戴上了和自己的筆記本連在一起的藍牙耳機,清楚的聽到了隔壁那對家人用巢蘚語進行的激動對話。
踱步走到窗邊坐在沙發上,衛燃慢條斯理的取出金屬本子裡的煙盒,給自己點燃了一顆香煙,眯著眼睛分析著耳機裡傳出的對話,暗暗衡量著那一家四口該值得給予一些信任,還是該添一份懷疑。
臨近中午,他叫上了隔壁因為電量不足才掛斷電話的柳伊萬,招呼他重新戴上了帽子口罩下樓,就近選了一家並不算大的戶外用品店,重新買了一雙合腳的登山靴以及一些換洗的衣服。
雖然老話常說人靠衣服馬靠鞍,但衛燃卻不得不暗暗吐槽,這位身材不算高大魁梧的柳伊萬,他的長相實在是過於普通了些。
可以這樣說,他屬於那種穿著白色褲子丟進人群裡連放十八個連湯帶餡兒的響屁,都不會被人注意到的那種級彆的普通。
又或者不如這樣說,他不戴帽子口罩的時候,反倒比戴著這些遮擋麵容的玩意兒更不容易引來彆人的目光。
這足以說明他普通的長相,但在某種意義上,卻又是一種難得的天賦。
“接下來這幾天你跟著我”衛燃拉開車門的同時問道,“會開車嗎?”
“會”柳伊萬點點頭。
“那就你來開吧”衛燃直接拉開了後排車廂的車門鑽進去,“去機場”。
這柳伊萬倒也有底氣,鑽進駕駛室略作研究之後,自己用手機導航出了前往機場的路線。
“伊萬,你服役了多少年?”等車子平穩的跑起來,衛燃慢悠悠的問道。
“14年”
柳伊萬嘶啞著嗓子答道,“從20歲到34歲,然後我來到了俄羅斯。”
“14年隻晉升到了班長?”衛燃笑眯眯的問道。
聞言,柳伊萬沉默了幾秒鐘,格外認真的答道,“真的是班長。”
“那就班長吧,無所謂,反正以後再也沒有柳漢宰,隻有伊萬·柳德尼科夫。”
衛燃用無所謂的語氣回應道,實則卻繃緊了一根弦兒。
從軍14年怎麼可能會隻是個班長?就算熬資曆,當個連長也是輕而易舉的,稍微努努力,做個營長也不是不現實。
當然,如果真的隻是個班長,那就隻能有兩種可能。
要麼他是在諸如空軍、火箭部隊這樣的高技術工種單位服役,要麼...要麼自己可特娘的撿了大漏兒了。
沒有繼續問及對方出國前的經曆,衛燃不由的重新開始琢磨,該怎麼安排這位柳伊萬,才能不埋沒了他極力隱藏的一些能力和“特長”。
思來想去,當車子開到機場的時候,他卻眼前一亮,內心已經有了新的想法。
指揮著柳伊萬將車子徑直開到租用給因塔女王的生意使用的停機坪附近,當他推開車門的時候,女王和她的侍從們還沒到呢,倒是名義上屬於大明星季馬的那架醜萌醜萌的私人飛機老老實實的停在那兒。
“維克多!好久不見!”
原本正坐在機艙口台階上和副機長一起抽煙的阿裡裡二人熱情的和衛燃握了握手。
“好久不見,你們怎麼在這裡?”衛燃好奇的問道。
“你不知道嗎?”
阿裡裡奇怪的看了眼站在衛燃身後的柳伊萬,嘴上不停的解釋道,“等下阿芙樂爾和米莎的爸爸,還有當地工礦企業的安全負責人,以及一些當地大人物要去溫泉營地考察,而且還帶上了當地電視台的記者,所以才特意把我叫過來當車夫的。怎麼?你不準備一起去嗎?”
“一起去,當然一起去。”
衛燃說完,扭頭朝跟在身後的柳伊萬說道,“伊萬,你先自己回酒店吧,有事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我...我自己回去?”
柳伊萬錯愕的看著衛燃,他一時間竟分不清這個年輕人到底是過於自信自己不會跑,還是...還是個傻子?
“你不認識路?”
衛燃理所當然的反問道,同時不忘掏出皮夾子,將裡麵那一遝特意提前準備好的現金抽出來,連數都不帶數的塞到了對方的手上。
“認...認識”柳伊萬看著手裡那一遝盧布,一時間竟有些茫然。
“那就自己回去吧,需要什麼自己買就行,我需要你來機場接我的時候會給你打電話的。還有,你的麻煩畢竟才解決,所以出去的時候最好戴上帽子和口罩。”
話音未落,衛燃已經鑽進了那架私人飛機的機艙,他的臉上,也露出了一抹期待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