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含棒營地找樂子的這個晚上,紮克整夜都和他選中的女遊擊隊員忙活著。
至於衛燃和黎友福,一個借口沒了興致,另一個則借口受了傷,婉拒了一個會英語的含棒士兵試圖帶著他們重新挑選姑娘的好意。
至於那個名叫湯姆的士兵,衛燃沒問,對方也沒提,倒是在那個曾經關押了滿滿一屋子孩子,後來被迫擊炮炸毀的位置,多了兩輛徹夜忙碌的推土機。
這一夜,營地外也時不時有遊擊隊員進行敵疲我擾的麻雀戰,要麼打過來幾發迫擊炮彈,要麼是一兩聲精準打滅了探照燈的冷槍,又或者是在營地周圍各處突然打來了一串機槍掃射。
總而言之,這一夜格外的熱鬨,熱鬨的幾乎根本就沒有什麼人能睡個踏實覺。
好不容易挨到天光放亮,交火徹底停止。站在門口的衛燃,也在紮克回來的時候遠遠的看到,昨天晚上被他用手電筒引導外麵的迫擊炮擊毀的那棟房子,如今不但已經被泥土填平裡,而且還在原位擺放了幾個欲蓋彌彰的集裝箱。
“你一夜沒睡?”倚著門框的衛燃給頂著倆黑眼圈的紮克散了一支煙。
“去參加布拉德他們組織的‘群體活動’了”紮克指了指胸口掛著的半格相機,“幫他們拍了不少照片”。
“他們不會讓我們帶走這些照片底片的”衛燃篤定的說道。
“我又不是隻有這一台相機”紮克說著點燃了香煙,隨後卻將他自己的煙盒遞給了衛燃。
“裡麵有微型相機和我偷偷拍下來的微縮膠卷”
紮克在衛燃接過煙盒的同時低聲說道,“儘快把它們洗成負片藏起來。”
說著,紮克又晃了晃他脖子上掛著的半格相機,“我來洗這台相機拍下來的,我猜等下布拉德他們就要來問我要底片了。對了,特洛耶的情況怎麼樣?”
“一晚上沒睡”
黎友福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不是因為外麵的交火聲”。
“準備暗袋”紮克說著,已經叼著煙鑽進了房間,“等下去門口放風。”
聞言,黎友福默不作聲打開了他的背囊,從裡麵取出了兩套裝著顯影罐的暗袋,接著又取出各種藥水和溫度計,動作極快的幫忙做好了準備,隨後又端來了一大盆水。
趁著對方做準備,衛燃也打開了剛剛紮克遞來的煙盒,這裡麵除了一台煙盒大小的瑪米亞16微型相機之外,還有兩個16毫米微縮膠卷。
借助暗袋的幫助,衛燃又摸索著從那台微型相機裡取出了第三個微縮膠卷。
這些16毫米微縮膠卷拍出來的顆粒感固然更高,但也肯定不如35毫米卷拍出來的細膩度更好。
但此時暗袋裡準備裝進顯影罐的那三卷膠卷所記錄的罪惡,誰又會去關注這些東西?
相比這些有的沒的,怎麼把它們保存下來不被發現,顯然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要是有食盒在就好了,衛燃一邊忙活一邊暗暗琢磨著。
在兩人的忙碌之下,他們各自手中的膠卷相繼變成了可以安全見光的負片。
不等這些負片徹底晾乾,在門口抽煙的黎友福也將他手裡的水壺丟了進來。
見狀,衛燃立刻招呼著紮克幫忙各自抄起一把折疊小剪刀,將這些負片剪開。
“快給我”
衛燃說著,已經接著背包的掩護從金屬本子裡取出了裝滿冰可樂的英軍水壺,打開帆布套之後將水壺和套杯抽了出來。
等紮克將那些剪成條狀的負片全都丟進前者遞過來的壺套裡,衛燃立刻將水壺塞了進去,接著又把剩下的膠卷筒直接塞進了擰開的壺口,隨後不等可樂泡沫冒出來,便擰緊蓋子,一把塞進了屁股包,同時在心裡祈禱著活祖宗一樣的金屬本子能給幾分薄麵。
萬幸,隨著拿著水壺的左手一鬆,他的跟著鬆了口氣。
“嘿!紮克,昨晚的照片底片洗出來沒有?”
不等進門,布拉德的聲音便從外麵遠遠的傳了進來。緊跟著,他和黑人通訊兵羅伯特也從外麵走了進來。
“才剛剛洗出來,還沒徹底晾乾呢。”
紮克指了指掛在窗口處的那些負片打著哈欠說道,“你們確定不用我幫忙洗成彩色照片嗎?”
“我們自己來就好”
布拉德說話的同時,還看了衛燃一眼,後者也神色如常的從屁股包裡摸出了一包好彩牌的香煙撕開給布拉德和羅伯特二人各自分了一支,嘴上哭笑不得的抱怨道,“你們也真是淡定,昨晚上我幾乎以為這座營地都要被攻破了,你們竟然還有心思開趴體。”
“維克多,我昨晚就說過,你的膽子太小了。”
黑人羅伯特接過香煙哈哈大笑的嘲笑道,“有那些含棒人在,我們可是玩的非常儘興,你沒有參加真是太遺憾了。”
“算了吧”
衛燃苦笑著攤攤手,“我可不像你們,事實上我昨天一晚上都沒睡,一直在思考萬一那些遊擊隊攻破了這裡,或者有炮彈砸在我們這座房子裡我該怎麼辦。”
“他昨晚都在考慮等回到峴港之後要不要立刻申請離開越難了。”黎友福在旁邊幫忙“補了一刀”。
“你的膽子確實不算大”
布拉德接過話題,一邊欣賞著窗邊掛著的那些底片一邊笑著提醒道,“不過維克多,相比昨天晚上的那些小動作,你們該擔心的其實是接下來要經曆的事情。”
“什麼事情?”紮克追著問道。
“早飯過後你們就要跟隨這座營地的含棒人去清剿遊擊隊了”布拉德說著轉過身,“如果你們還打算去的話,最好穿上防彈衣戴好頭盔。
客觀的說,這些含棒人的戰鬥力並不算高,而且...”
“而且什麼?”衛燃故作緊張的追問道。
“越南遊擊隊對他們的仇恨,至少是我們的十倍。”
布拉德指了指外麵,“我敢用請你們來這裡玩一百次來打賭,你們肯定會遭遇交火。”
“我們現在就回峴港算了”
衛燃果斷的提議道,“趁著那些不穿內褲的含棒姑娘還沒走,說不定我還能和她們交個朋友。”
“得了吧維克多”
紮克沒好氣的說道,“你就沒聽出來布拉德是在嚇唬你嗎?”
“我可不覺得這是在嚇我”
“事實上我也確實沒有嚇你們”
布拉德說著打了個響指,黑人羅伯特也立刻將手裡拎著的桶包放在了桌子上,“這裡麵有我們幫你們準備的防彈衣,如果你們想活著回到牛棚營地,又或者在接下來的遭遇戰裡活著堅持到牛棚營地的直升機甚至峴港的戰鬥機為你們提供支援,最好老老實實的把它們穿上。”
“我們還等著你們把昨天拍的照片登上報紙呢。”
布拉德說完指了指那些底片,“紮克,我們能把它們帶走了嗎?大家還等著分享各自的照片底片呢。”
“當然”
紮克痛快的點點頭,“如果你們不急著離開,最好先掛在這裡等它們晾乾,等下我們跟著含棒人去采訪的時候會把它們留在這裡,你隻要安排士兵在這裡守著就好。”
說完,紮克朝著黎友福打了個響指,“特洛耶,留下一把折疊剪刀和一些信封,這樣他們分底片的時候就不會弄臟了。”
“好”
黎友福應了一聲,轉身從他的背囊裡掏出了一遝牛皮紙信封放在了桌子上。
“希望你們能活著回來”
布拉德親熱的拍了拍紮克的肩膀,隨後又湊到衛燃的耳邊低聲說道,“維克多,我的好朋友,等你回到這裡的時候,我會給你準備一份鮮嫩的禮物來彌補昨晚的遺憾的。當然,我會保密的,這件事隻有我們兩個知道。”
“我會說服紮克想辦法把你的照片登在報紙上的”衛燃壓下心頭的震驚,故作驚喜的同樣貼著對方的耳朵說道。
“那就這麼說定了”
布拉德說完拉開了兩人的距離,轉身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祝你們好運,朋友們,羅伯特,你就留在這裡守著我們的紀念品吧,反正我們的直升機壞了根本不急著回去。”
“交給我吧”
羅伯特咧著大嘴應了一聲,一屁股坐在了床邊的椅子上,顯然是不準備走了。
見狀,衛燃三人不著痕跡的對視了一眼,熱情的送走了排軍士布拉德,隨後默契的開始了準備。
“紮克,能不能把你們送給喬治排長的那種收音機也送我一台?”黑人羅伯特舔著讓人看一眼就覺得惡心的厚嘴唇問道。
“當然沒問題!特洛耶!”正在忙著收拾暗袋的紮克招呼了一聲。
聞言,黎友福也再次打開了他的背囊,從裡麵取出了一台全新的微型收音機,連同一盒紐扣電池遞給了羅伯特。
“謝謝!紮克,你可真是個慷慨的人,就像你的綽號一樣,好人紮克!”羅伯特一邊擺弄著那台小巧的收音機一邊誇讚道。
“隻是一台收音機而已”
紮克滿不在乎的擺擺手,“羅伯特,我們還沒吃早飯呢,你知道這座營地的食堂在哪嗎?”
“這裡的飯菜可不好吃”
羅伯特下意識的說道,“如果你們想去嘗嘗的話,我找個人帶你們去。”
說著,他已經站起身,拿著已經開機的收音機走出這座半地下的房子,用一聲像是在叫狗的流氓哨,喊來了不遠處的似乎專門服務他們的一名含棒士兵,語氣蠻橫的說道,“帶著我的朋友們去吃早餐,記得給他們多弄些肉,不要讓那些比我年齡還大的靈肉罐頭出現在他們的餐盤裡。”
“是!”這名含棒士兵立正敬禮應了一聲。
“我們的東西就麻煩你幫忙看著了”
紮克表現了足夠的信任,招呼著衛燃和黎友福離開了這座房子,在那名含棒士兵的帶領下走向了它們的食堂。
與此同時,羅伯特也放下了收音機,在衛燃三人留下的包裡大致的翻了翻,在順走了一盒“撲克牌”之後,將其又恢複了原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