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便又接著說道:“其實陰陽羲契誓也並非那麼難成,這不過是神祗賜予的印記,獲得印記的人可以迎接將來打開神界之後的神祗。雖然你不是神祗選中的人,但其實還有彆的方法能迎接神祗,姑娘,你願意嗎?”
雲見雪滿腦子被“契誓、印記、神祗”這些字眼填滿了,她聽到自己舌尖費力地抵著齒舌,問道:“我、我願、願意,該、該如何做呢?”
那少年幽幽的聲音在她耳旁響起:“向神祗獻上你純潔的神魂、靈力與身體。”
雲見雪的腦袋一片空白,隻喃喃點了點頭,道:“好、好。”
少年便站了起來,對雲見雪道:“那姑娘便跟我走吧。”
雲見雪又點了點頭。
站起來的一瞬,也不知怎麼的,腦子裡想起了謝雲珩,想起了和謝雲珩簽下的契書,腦袋裡一下子有一瞬間的清醒,她眨了眨眼,看到麵前的少年,脫口而出問道:“你是誰?”
像書生一樣纖瘦的少年回頭看了她一眼,一雙眼裡沉黑一片,他微微一笑,說道:“我是軒轅狗剩。”
軒轅狗剩……
雲見雪想,這名字可真夠土的。
她這念頭在腦海裡一閃而過,目光對上那少年望過來的純黑色的眼珠,腦海裡便一片空白,什麼都不知道了,隻跟緊了那少年往前走。
明明周圍都是人,但是,雲見雪卻穿過了這些人的身體,穿過這些桌椅,一路朝著城主府內院深處走去。
此時,內院深處。
裴行知身上被人強行要求換上了紅色的喜服,還是薄紗款式,袒露胸膛,大腿也有一半露在外麵,非常不斯文。
他沉著臉,俊美如畫的臉上隻差寫明“我為小魚守身如玉冰心一片不容玷汙”。
謝雲珩坐在他身側,同樣的裝扮,看起來就自然多了,他左看看,右看看,歎了口氣拍了拍裴行知的肩膀,道:“裴弟,生死有命,認命吧!小魚不會怪你的。”
裴行知的臉色更黑了。
謝雲珩歎了口氣,又好氣地問道:“裴弟,你說,這陰陽城主究竟想乾什麼啊?”
裴行知眉頭緊鎖著,道:“衝著我來的。”
謝雲珩立刻嚴肅起來,很讚同地點點頭:“那可不就是衝著你來的,你都沒參選!真是晴天霹靂一般,我都白乾了,還得跟著你才能進來,但是你說,為什麼衝著你來呢?”
裴行知摸了摸自己脖子裡的項圈,“或許我有陰陽羲契誓。”
謝雲珩一聽,蒲扇般的大手一巴掌拍在他肩膀,道:“定是這樣!”
他想了想,眼珠子一轉,立刻就嚴肅說道:“一會兒不管發生什麼事,我來,你到我身後去,大哥定不會讓任何人拆散你與小魚!”
裴行知沒說話,隻覺得這陰陽羲古怪的很,上一回就沒出過這樣的事。
上一回他和小魚走過日月情曇花路,很輕易便結下了契誓離開了陰陽羲。
“吱呀——”屋門被人從外麵打開。
裴行知和謝雲珩同時朝門口看過去,門口是依然被那虎背熊腰的女護衛抬著的麵長青色瘢痕的女城主。
城主臉上含著笑,進來後,鉤子一樣的眼睛就慢慢掃過裴行知,至於謝雲珩,她隻淡淡掃了一眼。
謝雲珩一看那城主的眼神,心裡就暗叫不好:如此春宵苦短的眼神,不僅是一眼看中了裴弟,更是愛慘了。
女城主被抬進來後,那女護衛便帶著人離開了這裡,並體貼地關上了門。
女城主神色灼灼地盯著裴行知,那視線似乎是要將看穿,從頭到尾,裡裡外外都不放過,她看起來對裴行知很滿意。
謝雲珩二話不說上前,挺直胸膛擋住了女城主的視線,他冷笑著對女城主道:“有什麼衝著我來!裴弟有的,我都有!今天無論如何我都要替小魚守住裴弟的貞操!”
話音落下,謝雲珩撕拉一下,他舍身取義,拉開了自己薄紗一般的衣衫,露出了介於少年與青年的精壯的上半身。
由於練刀,且他常用的那把刀是三百斤的大刀,所以,他的身形比起裴行知還要寬闊健壯。
謝雲珩想起了自己在南風館的經曆,雖然他很是不屑那些兄弟袒胸露乳的樣子,認為黑色的武袍才更能展現一個男人的威猛,但這女城主給他們穿薄紗衣服,說明她好的就是這一口。
謝雲珩正義凜然地朝女護士露出桀驁自信的笑容,此時此刻,他像極了書中描寫的龍傲天——謝雲珩微微抬起下巴,眼角又微微往下垂看著人,傲然的王霸之氣從他身上油然而生。
他說:“我如今靈力全無,今日無論你如何對我始亂終棄,他日我必定對你除邪懲惡!”
女城主臉上的肌肉抖了抖,顯然懶得搭理這個腦有疾的少年,道:“你讓開。”
謝雲珩一身正氣,大馬金刀地坐在裴行知麵前:“我今日偏就不讓!”
女城主眉頭皺緊了,她對上這滿臉寫著“我有大病”的少年,知道自己今天不把他打發了沒辦法繼續接下來的事,便冷冷道:“你能做什麼?”
謝雲珩也冷冷道:“今日你無論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女城主:“一邊待著去。”
謝雲珩很警惕地盯著女城主:“這個不行。”
女城主顯然是沒什麼耐心了,她又盯著謝雲珩看了一會兒,忽然問道:“你是天靈根?”
謝雲珩:“正是!”
女城主眯了眯眼,又問:“你姓謝?”
謝雲珩一臉驚疑不定,“你怎麼知道?”
女城主一聽,笑了一下,忽然說道:“我不為難你們,我隻需要他……”
謝雲珩當機立斷:“不行!”
女城主已經沒了耐心,咬著牙道:“我隻需要問他一些問題,你個仙人板板再打斷老娘老娘就把你剁成碎肉喂狗!”
她抬手一揮,謝雲珩被甩到一邊地上,身上更是綁了繩子,嘴裡更堵上了襪子。
女城主重新看向裴行知,那張並不美麗的臉上有奇異的熱切的光。
裴行知心裡的古怪更重了,隻聽那女城主問道:“你姓什麼,叫什麼,今年幾歲,家裡做什麼的,有無不良嗜好?”
裴行知:“……”
謝雲珩嘴裡被塞著襪子還要說:“嗷嗚嗚嗚(裴弟她定是對你恬不知恥!)~~”
裴行知冷清的臉上沒什麼表情,烏黑的瞳仁在這沒什麼光亮的屋子裡越發漆黑。
他和那女城主對視了一會兒,清冽的嗓音緩緩開口:“姓裴,叫行知,今年十七,無家可歸,無不良嗜好。”
女城主聽完,又接著問:“如果有一天你媽……不對,是你娘和小魚同時被壞人抓走,你救誰?”
聽到這個問題,裴行知和謝雲珩的臉色一變。
裴行知的神色鄭重起來,放在腿邊的手握緊成拳,道:“自然是小魚。”
女城主似乎頗為滿意,又道:“假如有一天要讓你付出性命救小魚,你救不救?”
裴行知毫不猶豫:“救。”
女城主緊接著又問道:“假如有一天,小魚喜歡上彆人,你當如何?放手麼?”
裴行知一直冷靜的麵容終於有了一絲裂縫,他冷冷盯著女城主看,一個字一個字地回答:“不放。”
女城主卻笑出聲來,臉上的神情也軟和了下來,她說道:“拉下衣服。”
裴行知還沒有什麼反應,躺在地上聽得雲裡霧裡的謝雲珩反應卻很大,他在地上立刻扭來扭去,“嗷嗚嗚嗚!(不可以!)”
但裴行知垂眸將手按在胸口,又抬頭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女城主,拉開了一邊衣襟,露出了那朵又盛開大半的日月情曇。
女城主定定看了一眼,這才滿意地露出笑容。
裴行知拉上衣襟收攏好,看向女城主。
他麵無表情等著她的解釋。
“我本是無意間踏入陰陽羲的人,被陰陽羲中法陣吸取靈力,以神魂供養此處。二十年前,楚清荷與寐襄來此釋放了我等,並製造了假陣法蒙蔽陰陽羲守陣人,我等在此就是按照楚清荷的話在此等候她的女兒楚魚和她的結契對象。由我在此等候你,至於楚魚則有另外的人等候。若你通過楚清荷的考驗,我便將所有事情告知與你,比試是第一關考驗,剛才的問答是第二關,心口的日月情曇也是第三關,你都通過了。”
女城主笑了一下,繼續往下說,神色嚴肅了一些:“時間有限,我撿重要的說,陰陽羲中確實有寶物,集齊寶物可開啟通往神界之路。但陰陽羲是個騙局,十二陰陽羲結緣人便是神衹選中的容器,養育陰陽羲珠。皇辰書應當能解開契誓,但用一次皇辰書,便要等待積蓄靈力,且隻有結契之人可用皇辰書。”
“天靈根向來是氣運之人,受天道眷顧,在尋寶上得天獨厚。跟著你們進來的那位體質特殊的姑娘被守陣人引走,即將喂陣,因陰陽羲存在需持久源源不斷的靈力與魂力供養,百骨棺也因此誕生,但百骨棺總有耗儘之時。一會兒你們速去救她。”
裴行知耐心聽到這裡,又問:“小魚呢?”
女城主:“寐襄留下了東西給她,隻有妖族血統可受召引,若是小魚,能輕鬆通過楚清荷留下的考驗再受招引。”
裴行知清雋的臉上露出一絲疑慮,他問道:“若是不止一隻妖進來,若是小魚剛好身邊有另一隻妖會怎麼樣?”
地上的謝雲珩也不掙紮了,認真聽著。
女城主放鬆一笑,道:“無礙,既是妖族,寐襄就會留他一命,不過,若那妖品行不端還跟在楚魚身邊,會被寐襄殘留力量絕育。”
裴行知:“……”
謝雲珩終於吐掉了口中襪子,眼神裡充滿擔憂,對裴行知道:“嬰弟恐怕危在旦夕。”
裴行知:“言之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