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做事太謹慎了,幾乎沒有留下線索,便是那與梅元互通的信件中,也從沒有透露過關於自己的信息。
而陸成霖早便拿那兩個嫌犯的字跡去和信件中的字跡做過對比,卻怎麼可能對得上?
要在字跡上下功夫太容易了,可以改變字跡,也可以找人代寫。
蘇雲沉吟半響,卻突然覺得,身旁的陸成霖似乎看了她一眼,不由得抬眸,問:“怎麼了?”
陸成霖忐忑地看了她一眼,才猶豫地道:“夫人,陸某沒有懷疑你的意思,但你有沒有想過,若陳子濤和安生晨,都不是凶手呢?”
畢竟這一切推斷,聽起來十分合理,但真要計較起來,這些推斷都有個最致命的弱點。
沒有證據。
這種心理分析法,說是能從凶手做下的每一件事中推斷出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但這一切終歸隻是推斷罷了,若推斷錯誤呢?
畢竟這一切顛覆了他過去十幾年的辦案經曆,他雖然佩服,卻也一直深藏懷疑,這種懷疑,在這壓力重重的時候,終於爆發出來了。
蘇雲看了他一眼,這種犯罪心理學與傳統刑偵之間的矛盾一直存在,作為一個新興的事物,犯罪心理學一直被傳統刑偵所不齒,認為這完全是靠著天馬行空的想象,胡說一通,博人眼球的行為。
哪及得上他們傳統刑偵,講求的是真實存在的蛛絲馬跡,是線索與線索之間的邏輯悖論。
例如一個婦人上吊死了,犯罪心理學從她上吊前曾去首飾店訂購過珠寶這一點,便會推斷出她其實不是自殺而是他殺。
傳統刑偵往往嗤之以鼻,他們更相信實實在在的線索,例如屍檢報告中,有沒有提到她身上有掙紮過的痕跡,有沒有被灌下過迷藥。
在她死之前,有沒有人進過這個房間,屋裡屋外有沒有腳印,房間中有沒有東西遺失……
但他們似乎忘了,犯罪心理學也是有依據的,依據便是凶手與受害者留下的痕跡,隻不過在推斷過程中,它更注重用上心理學領域沉澱下來的研究理論。
當然,犯罪心理學在實際案件中的應用,也狠狠地甩了那些人很多耳刮子。
然而如今,蘇雲卻沒那個心思與陸成霖解釋犯罪心理學與傳統刑偵間的博弈,他也聽不懂,隻“嗯”了一聲,淡淡道:“我不排除凶手可能不在這兩人中間。”
陸成霖頓時張大了嘴。
夫人,你這是在開玩笑嗎!
離最後期限隻剩兩天了!
蘇雲又不緊不慢地加了一句,“但我不覺得,我的分析有錯。”
陸成霖一愣,琢磨了一下蘇雲這兩句話,整張臉頓時黑了。
若是她的推斷沒有錯,但凶手又不在那兩人中間,那不是明說了,是他在搜索嫌犯的時候把其他有可疑的人漏了!
陸成霖頓時說不出心裡頭是種什麼滋味。
天天被這對夫妻打擊,他竟然都習慣了……
便在他默默自怨自憐的時候,又聽到女子冷靜地道了句,“最有可能找到證據的地方,還是在春滿閣。”
若他們是在那裡受到了無法承受的打擊,以至於導致他們心理變態,那他們定會在那裡留下蛛絲馬跡。
而且,也隻有那裡,最有可能找到凶手心底的訴求是什麼。
你帶著絕望追逐的那個影子,到底是怎樣的?你到底是以什麼為標準,幻想出了那個影子?
蘇雲沉吟了一會兒,果斷道:“這一回,我與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