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顧君瑋,林毅夫立刻眼神熱切地看著他,一雙眼睛紅得不像樣子,整個人無比憔悴,昨天銘兒的生辰宴他也有來,但他看起來卻是比昨天,一下子老了十歲。
可憐天下父母心!
林三郎的事,怕是要把他壓垮了。
顧君瑋卻仿若沒看到他過於熱切的眼神,領著蘇雲給他們行了個禮。
薑太傅滿意地看著顧君瑋沉穩大氣的樣子,顫聲道:“顧卿,不,顧將軍,你該是猜到了,老夫因何而來。”
顧君瑋淡淡道:“薑太傅言重了,顧某如今還是大理寺卿的身份,擔不得一聲將軍。”
薑太傅頓時臉色哀傷,“將軍可是在怨聖上?聖上他,這些年確實是糊塗!可是現在南吳處於危難之中,隻盼望將軍以國家安危為重!”
這世上任何人都不敢當著彆人的麵說當今聖上不好,卻隻有曾經輔佐過當今聖上的薑太傅有這個膽子,也有這個資格!
顧君瑋卻隻是輕輕一笑,沒說什麼。
薑太傅輕歎一聲,也不再說什麼,取出赤錦龍紋聖旨,大聲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現封顧家大郎顧君瑋為兵馬大元帥,後日帶兵征討南方苗樸族叛軍,歸德將軍為監軍,欽此。”
蘇雲心裡一突。
竟然後日便要出發!
青萊聽著差點要跳起來,兵馬大元帥是什麼鬼?那隻是戰爭時期授予的臨時軍銜,無品級,征戰結束後就會被撤去!
讓他們郎君去為他賣命便算了,還如此毫無誠意,簡直是個狗皇帝!
而且還專門派了王相那一派的歸德將軍過來做監軍是什麼鬼!這不明擺著忌憚他們郎君嗎!
顧君瑋卻是神色如常地上前接旨。
倒是薑太傅似乎很是不好意思,看著他道:“顧將軍,聖上糊塗,老夫教導不力,在這裡給將軍賠禮了,還盼著將軍想想萬千流離失所的南吳百姓,想想我們南吳的百年基業,老夫便是拚上這把老骨頭,也定會為將軍在聖上麵前爭取應有的一切,讓將軍後顧無憂。”
這話他說得隱晦,在場的人卻哪裡聽不明白,要是聖上真的防著顧君瑋,到時候把糧草援軍什麼的都扣下,那真是戰神轉世都打不贏的!
說著,雖然滿布皺紋卻依然炯炯有神的眸子一轉,看向了站在後頭的那個女子。
聽聞顧大郎君如今和自己的夫人伉儷情深,現在卻是廝守了沒幾日又要出征了。
那女子他聽孫女文君說過,是個異常聰慧還有著奇妙讀心術的,他是不懂什麼讀心術,但現如今也是忍不住為這個女子歎息。
要當好一個將軍夫人,當真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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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越境內。
原來的北越王後披頭散發地被鎖在牢籠裡,背靠在牆上,呆呆地看著灰撲撲的牆麵,時不時“嗬嗬嗬”地低笑兩聲。
沒了,她的兒,她的榮華富貴,她的無上尊榮,什麼都沒了!
那個男人簡直就是個惡鬼!惡鬼!如鬼魅一般,一下子就把他們為他設下的天羅地網打破了,還把她僅有六歲的兒,殺了,就這樣當著她的麵,殺了!
那樣的男人,死了就該下地獄!下地獄!
突然,牢房外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北越王後眼睛一掃,表情頓時變得猙獰如猛獸,猛地撲過去拚命搖著鐵欄杆,嘶聲大吼,“你這個惡鬼!還我兒來!還我兒來!”
耶律齊嫌惡地看了她一眼。
北越王後卻是一時有些看愣了,為什麼這個惡鬼竟長了一副魅惑人心的容顏,還輕而易舉地便把她夢寐以求的一切都得到了!
就像……就像永樂那個賤人一般!
耶律齊沉沉地看著她開口,“本王再問你一遍,二十年前把本王鎖在箱子裡,讓那群男人進來糟蹋我母親的,可是你!”
北越王後突然癡癡地低笑出聲,忽地,卻是越笑越大聲,“怎麼樣!看得很爽吧!哈哈哈!你母親那個賤人可有感謝我!生命最後關頭還給她找了幾個身強力壯的男人好好疼愛她!哈哈哈!那yin婦可有失控叫出聲!她可知道自己的兒就在一旁看著她發騷哈……”
她刺耳的笑聲戛然而止,看著穿透了自己心口的利劍,她不敢置信地看著如地獄修羅般俯視著她的俊朗男子,卻是忽然癡癡地笑道:“那賤人不知道……加害於她的還有她自以為最親的親人,她不知道,嗬嗬嗬嗬,她不知道,若是她知道了,定然會更加生不如死,我當時怎麼就沒有告訴她……”
聲音越來越虛弱,最終,她就保持著雙手緊拽著鐵欄杆的姿勢,死不瞑目。
呂蒙不安地看著一旁的主子,低聲道:“主子,這女人方才說……”
耶律齊猛地一咬牙,雙眸布滿紅血絲,突然一轉身,大步往外走,“召集軍隊!進攻南吳!”
呂蒙心頭一跳,卻是沒有多驚訝,本來那些擁立主子為王的部落首領便一直逼著主子進攻南吳,現如今不過是給了主子一個動手的借口罷了。
何況現在南吳內部一團亂,正是進攻的最好時機。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疾走幾步低聲道:“主子,方才來了情報,南吳的皇帝派了顧大郎君去平定內亂,隻留了鄭娘子一人在上京城。”
耶律齊腳步微頓,想到那個在他麵前永遠表情淡然,卻沒有一刻不在琢磨著自己的小心思的女子,不自覺地伸手撫了撫之前被她刺中的右手手臂,心頭的陰鬱一時卻是不知道,是更深了,還是散了些許。
靜默了半響,他沉聲道:“進攻南吳期間,派人潛入上京,把她帶來本王麵前!”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