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道一年不如一年,便是京都中每天凍餓而死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常人若是能賣身進金陵四家的門,哪怕隻是做個下等奴仆,每日都能混個飽腹度日。這不比外界常人要好上百倍?
從揚州往金陵,單大良已經勸了劉唐一路,所謂混江湖的總不能混一輩子。
這些勸說之語讓劉唐心中實在是鬱悶,他這般的人,怎會去受那些呼來喝去。且投身為奴說的倒是簡單,平日一旦有所差錯叫主人家打死了,怕是最後連個聲張的都無…
這幾日單大良帶劉唐拜訪金陵四家時,一些應天府的官麵消息,自然而然就傳到了劉唐耳中。
‘順天府都監使雷橫與索超運送軍械南下,意在攻打太湖水賊!’
這傳聞影影綽綽,卻叫煩悶著的劉唐精神一震,計上心來。
劉唐暗道:“妙哉!這些個世家大族個個貪鄙,我早就不願多待。隻是想去太湖那邊入夥卻苦於沒有投名狀,隻得蹉跎在此。如今曉得了這事,那弓弩箭矢都擺上台麵,何不去送給太湖中人!”
“莫不是天可憐我?”
劉唐心中一番計定,便央著和舅舅單大良四下打探,一連幾天。
待弄清了雷橫和索超出發的方向,劉唐二話不說,在單大良房間尋了三十餘兩現銀,踩扁了兩個銀碗,拿塊布包了作盤纏,又拽了一匹賈家馬,之後不告而走。
劉唐直接出應天府,遠遠吊著雷橫索超所領著的府兵。他心中激蕩,隻待弄清了官兵路線後,乾一番大事!
應天府這邊單大良初時還不知情,等到劉唐早出了城門了,單大良才恍然發覺,原來劉唐遍尋不見,竟然是卷了自個銀兩逃了!
“這個孽畜!有事如何不與我分說!”
單大良氣急,叫人清點損失,才發覺還少了一匹好馬。無奈之下,劉唐隻得動用自個榮國府二管事的權限,將這事瞞下,好歹未有告官。
他隻當劉唐是嫌他說的厭了,偷跑回了湖州老家,卻不知劉唐這一去要闖出多大的禍來。
過了兩日,單大良在外送禮時,忽收到金陵榮國府老宅裡麵傳訊,叫他去說話。
喚單大良去的人叫金彩,也是賈家老仆,他是賈母特命他在金陵看賈家老家的人。而金彩之女,就是賈母身邊的大丫鬟鴛鴦。
連現榮國府的大管事林之孝來了金陵,都要給金彩麵子,單大良自然不好怠慢,收拾了一番即時回來。
待回了金陵榮國府老宅後,單大良才發現,真正找他的不是金彩,而是一位麵上滿是不耐的貴公子。
這人單大良這些日子是見過的,乃是薛家長房大爺——薛蟠。
單大良朝薛蟠唱了個喏,笑問道:“薛大爺找小的來,是有什麼好處要提攜嗎?”
薛蟠啞然,指著自個問道:“你且看我這是要給好處你的樣子麼?再來饒舌,休管你是賈家人,先教你嘗嘗俺這拳頭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