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夫人和鳳姐兒都是連連稱是,賈母也是笑了笑,由著她們樂。
賈璉在旁聽了,卻是不管不顧,直接潑了冷水下來。
“我怎麼琢磨著,皇帝這話的意思,是嫌榮國府裡當差的人太少?不給朝廷出力,便不算忠心!二老爺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旁邊的賈政被賈璉扯出,先看了看坐遠的大老爺賈赦一眼,然後才是緩緩點點頭。
“我看……也應當是如此,可惜寶玉年紀尚小,若是珠兒在……唉。”
“不小了,寶玉眼看著就十五,正是當差的好年紀,先入宮,做侍衛做伴讀都可以。”賈赦冷哼接話道。
賈元春能封妃自然是好事,但賈赦反正是不去謀官的。
眼見著家裡的男人們和自個注意的地方全然不同,拉著‘步入朝堂者寥寥’這段不放,這下王夫人、刑夫人、鳳姐兒都息了討論。
賈政正傷感早逝的賈珠,又被賈赦擠兌了一句,礙於長幼不好回話,再轉看向旁邊同賈母坐在炕席上的賈寶玉,頓時是怒了。
“快!把這沒用的東西給叉出去!”
賈寶玉宮中失儀的事賈政都看在眼裡,要不是賈母在旁,他早就該將賈寶玉拉下去抽。
賈政要打,即便有理有據,賈母自然也是要攔,又因為提起了過世的賈珠,王夫人在旁直抹著眼淚,好一番鬨騰的景象。
鳳
姐兒來回的勸,但兩房亂糟糟的事情哪裡能容她插手,勸過來勸過去,最後隻能是對著賈璉一通埋怨。
“都該怪你!也不知道順著老太太的話來,快回了去,彆想再添亂看樂子……”
賈璉正嫌這裡吵得他頭昏腦漲,又聽到鳳姐這話,便立刻是遛出了賈母上院,由著這裡鬨去。
反正最後是出不了什麼結果了。
相隔的太遠,賈璉雖然不知道雍隆皇帝說那話的具體意思,但這許多年的官場見聞,也總能猜出個大概。
當初還在宮中當龍禁尉,在太和門站崗時,賈璉就有聽到繕國府的石秀石光珠說這事。
四王八公遵循正統,原本都是分屬太上皇的臣子,該找機會向雍隆皇帝表忠心……
賈璉原本還覺得石秀功利性有些重,但一轉當了許多年的官,吃的都是雍隆皇帝給的俸祿,對這話倒是稍稍認可了。
隻不過年節時跟太子去大明宮叫門還不夠?又來生事?
賈璉想著想著,幾乎笑出聲來——以榮國府的狀況,那皇帝老爺是彆想著這裡再有人出去做官!
攏共就大老爺賈赦和賈寶玉兩個適齡的人,這兩個人誰肯出去?
賈赦雖說承了爵位,但因為當初義忠親王的事,為了不被牽連,賈母的早早讓賈赦搬去東路舊地裡住,又叫二老爺賈政入住了榮禧堂,管著府內上下。
鳳姐兒如今雖然管著公中花銷,但其實不過是給王夫人打下手背鍋的賬房師爺。
如此多年以來,賈赦自然怪賈母偏心,便隻顧著在家摟錢享受、跟二房明爭暗鬥,他頂著個一等將軍的爵位就行了,哪裡肯出去。
而賈母也確實是偏心二房,不止是因為二老爺賈政孝順、王夫人會奉承、親家王子騰又官勢極大的緣故。更重要的是賈寶玉長的好,不是比家裡誰要俊些,而是他長得像老國公。
賈母和老國公賈代善相濡以沫四五十年,一朝去了一人,若不是賈寶玉天生長了這張好似老國公的臉蛋,賈母哪裡會愛屋及烏,將賈寶玉天天養在跟前。
賈璉如今還依稀記得一點老國公的樣貌,隻感覺老太太怕不是把那通靈寶玉當做老國公魂靈轉世了,愛得如此之緊。
有賈母護著,賈寶玉不想當官,誰還能逼他?
所以賈璉才笑雍隆皇帝傳的這話,原本是大事,但在榮國府卻偏偏出不了什麼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