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天府都監使舊日兵員希冀麵聖,被格擋抓捕於外。”
賈璉儘量往好了說,這話又簡短,已經算將情況說明。
雍隆皇帝會意頷首。
這些舊兵員會被被抓捕,定然就是請求麵聖的手段太過激烈了,難怪方才在祭台上聽到鬨了好大一陣。
這時,十一皇子回到了近前,拱手道:“父皇,我都是聽他們說了,這些人當了半輩子的大頭兵,不會種地也不會務工,遣散費又隻有三兩七錢,所以聽到父皇在這,就想著來求父皇給個出身,到金陵省其他地方當兵。”
賈璉在旁聽得暗自點頭,十一皇子正年輕,心思清明,這話多多少少有些善意在。
他本來就覺得朝廷處理這事有些嚴苛,也太急了些,隻一人給了五兩遣散費——沒想到就這,還在禦駕眼皮子底下被貪了一兩三錢。
“荒謬,聽風是風聽雨是雨!”雍隆皇帝罵了十一皇子一句,又讓戴權將十一皇子拖走。
“回去抄十遍《韓非子遞來,少一遍,你就莫想著以後出宮的事!”
略帶嫌棄的趕走了十一皇子,雍隆皇帝再是將應天府尹喚到跟前來。朝廷南下的首祭幾乎被擾亂,不處置自然是不行。
正要發作,雍隆皇帝記起太上皇還在旁邊,便是轉過去尋求建議。
“上皇以為,今日之事該如何處理最好?”
太上皇聞言,笑嗬嗬走出來,好似在京中時生的悶氣已經儘數消了。
“皇帝既然以我是長者,那便當仁不讓了。應天知府安撫地方不利,出了眼下這紕漏,先去職解回京中,到時再做論處。”
“上皇此話,乃是老成謀國之言。”雍隆皇帝連聲讚同,旋即揮手,叫龍禁尉將癱倒在地的應天府尹拿下,就如此話解送京中。
“至於這些舊日兵員……”
太上皇沉默了一會兒,見雍隆看來,才是皺著眉頭道:“禮記中有說:‘凡治人之道,莫急於禮;禮有五經,莫重於祭。’此些人壞我朝中大事,雖然無心,但委實有過。然,我已享極樂上皇之位,不再率土管民,終歸,還是看皇帝如何處置。”
“哦…這般說來,上皇的意思是要重懲?”雍隆皇帝做恍然大悟狀,回問。
太上皇笑了笑,搖頭不語。
賈璉在旁看得著急,邊上一群舊都監使兵員還被壓製在地上,個個動彈不得,渾然不知死之將至。
“有稟二聖!”
最終,賈璉還是將心一橫,再度出首說話。
雍隆皇帝微微側目,再看了旁邊太上皇一眼,背著手道:“講來。”
賈璉拱手回話:“微臣學識淺薄,但也知曉‘以人為本’的道理。法外能容情,禮儀想來也不過於人情,既然此些人已為百姓,又憑的什麼,要用法規再去如此苛責?”
一旁的大太監戴權眉頭下意識一皺,賈璉這言辭有些激烈,該不該喊停?
雍隆皇帝聽到這話倒是不急不緩,望向太上皇,問道:“給事中要為民請命,此話上皇以為如何?”
“未免荒謬!”
太上皇冷哼一聲,眼神像是鷹目一般盯著賈璉,雖然渾濁,但是銳利,再衰老的鷹也是鷹。
他還記得賈璉,年初時大明宮宮門無故被燒,想來想去,這人硬是可疑。但可惜手腳太過乾淨,門房都被燒完了,查不出什麼。
而且太上皇心知肚明,這賈璉一過去,大明宮就巧合被燒了,皇帝不可能沒猜到些什麼,隻不過裝作不知,要敲打一下他這上皇甩手宮中的行為。
眼下,太上皇思緒回轉,再是緩緩發言:“國祭是朝中大事,若是輕易饒恕了去,往後豈不是壞了規矩,人人輕賤祭禮?”
賈璉聽得眉間微微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