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教朕去受辱!!”
太上皇望著石秀,那衰老麵容上不禁升起一陣潮紅之色,怒不可遏。
賈璉在旁四下裡還不見薛寶釵,已經是沒心思管那許多,當即越過石秀來說話。
“太上皇帝!被你帶來的薛家秀女在何地?”
“死了!”
這話語絲毫沒有遲疑。
“咳咳……”台階上,太上皇因為方才的激動引起一陣氣悶,咳嗽難止。“…既然兵敗,那人還能容我?既然要赴黃泉,如何不得使人先行殉葬!”
“你這老頭莫不是有意尋死?”石秀在旁麵色一變。
“哈哈——”太上皇仰麵,又是一陣發笑,神色當中難免有些許癲狂在。
他也沒有料到,到了敗亡之時,麵前居然是榮國府和繕國府的人。
……
賈璉聽了那兩個字,低頭望著手中卷刃殘破的佩刀時,心中心緒翻湧,已經是氣衝腦門。
一路都沒有見到薛寶釵屍首,如何說死就死了?
再聞得太上皇肆意笑聲
,賈璉猛然抬頭。
“太上皇帝,灑家必要聽個準話!”
賈璉持刀徑直躍上台階,身軀陰影覆上了太上皇那張狂癡笑的麵孔,身上煞氣已經絲毫不加掩飾!
他尋了薛寶釵半夜,難道隻為了聞聽這麼一句輕飄話語!
“你,想殺我?”太上皇瞥了瞥賈璉手間,麵上笑容愈盛,不見收斂。
“也好……”
太上皇掙紮著想要站起來。“事到如今,我隻恨那北靜王水溶,若他能恪守臣下之德行,我緣何會被朝野上下棄之不顧?”
太上皇作勢推開賈璉,卻紋絲不動,隻好踩著座椅站立而起,不願失了威嚴。
“帝皇豈可刀劍加身?”
太上皇話音剛落,不察卻被賈璉一手攥住了領子,一發力,直接扯落,打滾摔下了台階。
眼看著太上皇滾到了石秀腳邊,石秀匆匆退後一步,訝然望向賈璉:“太上皇是自己求死,璉二你莫隨他的意!什麼女子我再發人替你尋就是了!”
賈璉不答,更不遲疑,就地斬落了一角簾帳在手,再頓了刀,也下來台階,
“饒你是帝皇!也該知我已不耐許久!”
“早有意要殺儘今夜亂象,就這般隨了願,送你這太上皇帝下去又如何!”
太上皇披頭散發,垂朽身軀剛要勉強爬起,卻被賈璉趕上來,先是一腳踩在那老龍袞背上,再是拿那簾帳繞過那喉嚨間在手。
“薛氏在那一處!”賈璉又是喝問。
太上皇被簾帳扯著脖子,因此不得不抬頭,有心破口叫罵賈璉放肆,想要傳人來,但心緒一番起伏,末了,都化作虛無縹緲。
此時此刻此地,哪裡還有人能尊上皇之命,隻剩下痛苦哀聲。
“淒淒慘慘戚戚……去歸來回行止。”
太上皇是清平之主,乍一聽念得好詩文。
賈璉愈加憤懣,手中驟然一緊。
好似回光返照一般,麵上漲得通紅的太上皇兩手拍打地麵不止,嘴中乾喝著再出聲。
“榮國府如此給那逆子效忠……可知當初是誰先傳旨在帝陵裡縱火!”
……
——國朝太上皇,死於金陵江寧府體仁院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