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魘魔法榮府巫蠱事,真星君冷眼心不救。(2 / 2)

賈政掩著袖子定睛一看,隻見寶玉的乾娘馬道婆口噴鮮血,已然是氣絕了一陣。

這馬道婆麵前擺在矮桌,桌麵上香燭香爐等物不必多說,這一塊布上麵托著的,正是個稻草人……

有賈璉站在一角,麵色陰沉。

看到這,賈政就是再不慣俗務,也沒有還不懂的事。

“巫蠱之事,朝廷大忌!學生大忌啊!豈不是天降的禍患來這?”

雖不知馬道婆怎麼沒了,賈政實不願多看,連忙轉身出來,到了正廳裡,再一跺腳,唉聲歎氣徑直出門來。

“——我家是從無這樣事情,自祖宗以來,皆是寬柔以待下人,卻躺了什麼愁怨要做這事?莫非我近年於家務疏懶,自然執事人躁克奪之權,致使生出這巫蠱焦死的禍患?若外人知道,祖宗顏麵何在……”

進來趙姨娘屋中,其實也不過是片刻的事。

遠處王夫人正好發人追來,見到了廊上正長歎不已的賈政。

“老爺!”

王夫人一堆苦水要訴。

但賈政瞧得她來了,連忙下來台階,屏退身後眾人,發話叫都不許進屋去。

然而鳳姐兒和平兒走得急,曉得賈璉在裡麵,已然是先進屋去尋了。

賈政無奈,再重申了話,發命叫人攔了門口,又讓人快去東路西路看門,這個時辰還敢出府去的直接扣下捆實了!

這般發號施令後,賈政才敢拉著王夫人到一旁商議。

“夫人,你常是有主意的,今夜如此這般,偏偏叫璉哥兒撞見了,該如何是好?”

王夫人實不知道趙姨娘和馬道婆做的什麼勾當,滿腹委屈聽賈政一說明,才是終於恍然明悟了。

“難怪鳳姐兒哪兒出了事,平日裡我就聽姨娘她對著有些怨言,也不好多管束,不成想她挑在這個時候做了孽…”

“誰說不是。”

賈政聞說是鳳姐兒遭了難,暗道難怪因此引來了賈璉,一時間愈是慌了。

“想大姐她剛封的妃子,巫蠱這事哪裡敢泄露半點到宮中?怕是折儘了祖宗的福分也保不住!”賈政擦著額頭冷汗道。

王夫人道:“不急,見的人少,外頭也都是自家的人,總能壓得下去。隻璉二他帶著鳳姐兒因這事過來,方才其它事也不消提了,該如何給他個交代?須知他那官位最是好對今上說閒話的。”

賈政難以作答,和王夫人各自沉悶。

趙姨娘房屋中,賈璉已經是踏步而出,目光四下掃射,麵帶凶煞,毫不見要收斂的意思。

賈政和王夫人簡略商議了,正要使喚人動作,又見正主賈璉出門來,便先是靜了。

禍事到了眉睫,大勢轉換,王夫人縱是方才被賈璉氣得心肝打顫,此時也隻能先息了聲,她甚而還待要去問賈璉夫婦的看法。

……

“——可恨!”

賈璉冷眼,不顧麵前是誰,平地驚雷般暴喝出聲。

“跟這些個蟲豸相處,試問俺怎生做得了大事!”

廊下一時無人能回。

隻聽這罵聲隱隱在東跨院上空縈繞回響,震耳發聵。

今夜算一例。

而榮府內外,因各般事兒暗恨他賈璉暴虐、王熙鳳苛酷的,又豈是一個兩個?隻怕他這大房嫡長身上的恨意還要更要多些。

賈璉如何能不知。

這榮府上下,哪裡像是一個家門,都恨不得自殺自滅,慣會悶頭朝內裡死鬥,不是我吃了你,就是你吃了我!老爺太太們帶頭做事,哥兒姐兒們身不由己,縮著的縮著,哀怨的哀怨,下麵之人見風使舵隻見利市,生怕劃銀子的手慢了。

全然是無救了……

鳳姐兒因遲了些走出,剛出門便見得賈璉當著二老爺二太太的麵罵人。

不待她說話,賈璉已經回頭過來。

“俺的意思是定了!再見不得這些個狗屁倒灶的事,即日就要搬出府去!”

見賈璉盯得緊,鳳姐兒抿了抿嘴唇,想著了宮中傳信要建的省親彆墅還無處下手,再想著了今夜那股風邪入體,生死難堪,著實是嚇人。

鳳姐兒終是歎了氣。

往年的榮府辛苦操持,要幾乎儘數成了空。

“……我明個就去和老太太商量罷。”

賈璉聞言,稍是寬懷了,也不管東跨院這邊的說法,當即招呼鳳姐兒、平兒等自家人回去。

王夫人賈政本想使人攔著說話,平兒那邊今夜曆經全場,伶俐的心思已經明悟了,便過來回道:“老爺、太太,我家二爺二奶奶實在是乏了,今夜便先回了,還請隻管放心,都不是多嘴的人。老爺太太們隻管先處理,還有什麼不妥當的,天明了再喚人去那邊差遣就是。”

王夫人聞言,隻好作罷,忙打發人相送出門,再抬出轎子送賈璉等人到南北夾道裡。

今夜榮府鳳姐院賊人一事,至此,才終於是了了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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