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哪裡耐煩管這些，直接攆走賈芸，叫他去給事中辦公去，稽查六部去了。
……
“看什麼？當然是瞅瞅二太太從哪兒弄出的銀子。不然按道理就照這幾月的揮霍，府裡都不用過年了。”
鳳姐兒知道賈璉那話的意思，如今她不管榮府宮中了，免了嚴管下麵常做惡人，也落得輕鬆。
這才能拉著賈璉去看熱鬨。
“府裡怎麼就湊不出銀子了？”
賈璉倒是奇怪，道：“由你說的，公中沒錢，但兩房的太太老爺可是有！那年收撿了賴大家裡，一乾家產幾是有上百萬兩，俺才夥同彆人拿了多少？大頭都叫兩房太太老爺拿去了，就剩些零碎到公中。如今大姐省親，二老爺家裡總是要往外掏出些來。”
“哼，那是鐵鑄的公雞，省親彆墅是闔府的事，哪裡肯拔毛下來？”鳳姐兒冷笑。
“你往日算計的多，那你說府上的銀子打哪兒來？”
鳳姐兒卻不急著回答，硬是拉著賈璉到了圍起來的東大院裡，一路看那些搭好的、未搭好的景。
兩人領著丫鬟小廝遊玩了一下午，從榮府東大院舊址，一路走到了寧府會芳園舊址。
到這，圍起來的省親彆墅範圍還沒走完。
賈璉也不管其他人了，倒也真個和鳳姐兒看了個稀奇。
實在不知兩府投了多少銀子進來，這些個山石樹木、亭台
欄杆、廳殿樓閣，布置得皆是不同以往。
“是請哪個先生規劃的這些？內外有股天然大方之氣散開來！往常看大老爺身邊、二老爺身邊的、還有寧府那邊的人，應該沒有這般能耐。”賈璉不住頷首，閒談道。
今個在姑老爺家的苦悶，此時都是飛了去。
“喲，璉二爺如今讀書都，曉得什麼是大方與天然，我就不曉得這些。”
鳳姐兒在旁邊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如今是愛這些的，這日喊你來這，用不著睡醒就去審公函，不算委屈埋沒你吧？”
“有勞有勞。”賈璉拱手笑道。
夕陽西下，黃昏一抹。
今日實在是逛不完，何況不少地方還未完善，賈璉和鳳姐兒攜手從榮府東大院舊址出來。
這般時候，正好去和老太太蹭一頓飯。
因這餐沒有外客，賈璉鳳姐兒都和賈母坐一塊，喊來三春和史湘雲一起熱鬨。
陪賈母用了飯，再和三春與史湘雲說笑幾句，賈璉和鳳姐兒不再轉去見賈赦和邢夫人，直接出來榮府。
和賈璉一道上了馬車坐著，掀著簾子見出了寧榮街，鳳姐兒才是撿起先前的那話。
“……我估摸著，府上如今是借了內務府的銀子，才能修得起那等豪奢的省親地方。”
“怎麼個說法？”賈璉其實都快忘了那話，見鳳姐兒再提起，才是脫口而出。
“祖上的事情你莫不是忘了？”
鳳姐兒貪吃了兩盞酒，風一吹，醉著臉倚在賈璉身上吐氣，道：“如今史侯家裡還因為接駕欠了內務府百萬銀子呢，這般做都是常例。正好忠靖侯老爺在內務府裡當差，他主張的也好，二太太使人過去說的也好，方便府上的省親彆墅算得了什麼？”
這還是午間聽薛寶釵特意去提起貴妃家的事，鳳姐兒再到省親彆墅那裡頭一轉悠，問詢了人，才是猜著的。
“這事……”
賈璉好歹是個朝中大員，一時難免要多想些，道：“俺聽說如今國庫裡錢糧吃緊，各家各戶這麼個虧空報上去，怕不是個好事情。”
“你不是不管賈家事嗎？”
鳳姐兒不知廟堂中人的擔憂，閉著眼道：“現在倒是惦記起你親老子還住在那邊了……”
“俺惦記他該早些斷了腿腳才好！免去四下裡作孽，惹得人神共憤……”
見鳳姐兒確實醉了，賈璉不說話了，伸手扶著。
車窗外，馬車聲滴嗒，到了水梁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