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庵正殿當中,落地香爐前。
賈璉應付了賈薔領頭的問好,便見興兒昭兒從後麵冒了出來,兩個人麵上腫脹,巴掌的痕跡清晰可見,卻不敢叫苦。
不用說了,肯定是鳳姐兒叫人打的。
賈璉雖然見了有氣,但想起是自個懶得帶他倆,便也隻好道:“你兩個去尋自家大管事領湯藥錢,稍後我自去尋她說道。”
興兒昭兒這時反倒是齊聲來勸:“二爺,車馬都在,隻怪我兩個沒跟上來,如何好去說話?”
要是因這事惹得二爺二奶奶鬨大了,他兩個受些苦頭倒是罷了,怕隻怕不好再待下去。
“……俺自有分寸就是了。”
賈璉擺擺手,再向一邊賈薔問道:“方才見寶玉也到了,他去了哪裡?”
“回璉二叔的話——”
賈薔帶著些尷尬笑意,伸手往正殿後麵一指。
賈寶玉帶著茗煙李貴等隨從,已經去後頭見秦可卿去了,本來還叫了賈薔,但他不肯,便留在這邊。
“好啊~”
“你去問他,知不知曉秦鐘的苟且事!”
賈璉作勢擼起袖子,扭頭吩咐興兒過去。
賈家兩府誰不知曉,賈寶玉和秦鐘素來是走得近的,隻怕那智能的事賈寶玉背後在出謀劃策也是有的。
賈薔聽到這話頓時臉色大變,雖不知緣由,隻忙是上來勸道:“璉二叔不可!寶二叔他年歲尚在那兒,常年在老祖宗跟前的人,又是緊在這般的日子,怎麼好動手?”
“莫來勸話。”賈璉冷哼道:“先發作了他再去尋秦鐘,反正他這頓打還是躲不過了!”
這個那個,總是愛拿這幾句話來壓人,殊不知他要是真看老太太的麵上,如今怕還在榮府裡受氣……
本來賈璉半年多不曾管賈家的事,但此時既然碰到了這些事在眼中,就得給它掀個底朝天,動靜越大越好。
眼見賈璉好似動怒了,賈薔在旁一時欲言又止,不敢接著去勸,看顧左右之下,見了一清道人,便先來搭話。
“這位道長怎麼稱呼?也是打從鐵檻寺過來的?”
“居士有禮了……”
一清道人稽首見禮,與賈薔互通了名號來曆。
“難得難得。”
賈薔上了香,笑著轉身過來,口內嘖嘖稱奇道:“道長不知,我璉二叔性情高潔,尋常人入不得他的眼。道長在鐵檻寺裡不受賈芹連累,還能一路跟到這饅頭庵來陪著避嫌,想必是得了看重,日後來往時,我隻怕還有求到道長身邊的時候。”
一清道人曉得賈璉就在一旁,定然是將這話都聽了過去,心中暗道這些大家子弟話術厲害,嘴中則是連道:“豈敢豈敢。”
賈薔閒談幾句,正要旁敲側擊的打聽方才說的秦鐘那事。
“幾乎忘了方才的事。”
賈璉兩手抱胸,奪了話頭,問詢道:“一清道士你嚼俺家的舌根,這個怎麼說?”
一清道人立時笑道:“貧道既然算中了璉二爺的心思,如何還能算過錯?”
“這值甚麼?”賈璉亦是嗤笑一聲:“莫非就要叫俺把你當神仙不成?”
“不敢妄稱神仙,不過貧道能掐會算,也算是有些法力在身。”
見吳用說的信誓旦旦,賈璉正生疑間,賈薔在旁聽到那句詰問,便順著話來了。
“這是大言不慚的話了。”
賈薔道:“一清道長要慎言,當代不曾聽說哪個道士和尚有法力的,便是有,叫他使出來也是沒有,都隻是些糊弄的把戲,隻請璉二叔查一查你的度牒,也就能明白了。”
尋常道士聽到這話,就該退避三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