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琴棋書畫七淑女,音未起,悲先出(2 / 2)

待得眾人笑意止了,解釋開來,林黛玉道:“那聽這麼說倒是巧了,長者取名原來有道理,大姐姐愛琴、二姐姐愛棋、探春愛字、惜春愛畫。”

“所以我才說大家各有優處,如今隻差你來寫詩了。”李紈附和點頭。

黛玉的詩是作得極好的,大家都是傳讀過。

二姑娘迎春在旁聽得起意,問黛玉道:“那寶釵她呢?我平日裡隻覺得她什麼都會,但就論不出一個最好的。”

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這些,林黛玉是自小在林如海熏陶之下學的。

而寶釵不同,是皇商門戶出身,卻主動學著文藝在身,和三春相處能侃侃而談不提,女紅的事也是不輸給什麼針線上人。

都是長處,這會兒反倒叫人不好評了。

黛玉也一時答不來這話,想了想寶釵的身影,片刻後才是回道:“她這是君子不器,懂得多卻不去招搖,隻怕當的是分內之事。”

李紈聽黛玉這麼說,倒是覺得有些像是在提自己。

她是國子監祭酒之女,琴棋書畫這些也都是懂得些,隻不過如今寡居,不好事事來出頭,才將今日奏琴的事讓給黛玉。

李紈是寡居,守著兒子賈蘭過活才生活如此,而薛寶釵卻不同,在榮府時正值青春年華,事事作為皆是秉性。

黛玉回想起這些後,這才來說是‘君子不器’。

這是句相當誇耀的話了。

“——先前那話可不對。”

一聲反駁突兀插進來。

眾人聽出是四姑娘惜春的聲音,忙是來聽她說話。

如今惜春也是堪堪抵達豆蔻年華的人,長了身段,見屋內眾人看來也不怯場。

“二姐姐或許是愛下棋的,尋常我到她哪兒去,哪天要是聽不到棋子的動靜也奇怪。三姐姐有正經的內書房,字帖硯台堆著幾架子,臨摹的字老爺們都在誇好……隻是我來畫畫實在是不好說‘愛’它的,不過因為聽彆人那樣說,就耗費了日子去學它,如今又已經不知彆的做些什麼好,才越發的守著畫卷動筆了。”

惜春未提及薛寶釵,隻是在反駁先前琴棋書畫對應的那事。

林黛玉聽說,略作遲疑,便來和惜春認錯:“原來是我那話輕率散漫了。”

自己不曾細究過真心實意,就斷言愛這個愛那個的,確實是在其中自以為是

“前麵寶釵那事,還有惜春妹妹說的這話連著,到顯得我成了庸俗……如今我隻好給你們做輔佐寫字算了,作詩的事過去些日子再說。”

林黛玉說著,幽幽歎了一聲。

李紈在旁頓時笑道:“這話又假了,你千萬不要起這個心,不然你是庸俗,我們幾個也都是了。草草散了可沒意思,你隻管彈琴寫詩,若沒有你在,詩社還是彆起的好,不然怕彆人笑話。”

黛玉本來心情低落,但聽了李紈這樣說,才隻好麵前顯露出笑意。

隻是再不肯先去彈琴了,問了李紈,她便和湘雲一起推李紈先到中間去,親手幫忙調整琴柱。

李紈這下推托不過,才隻好坐下來,怕彈的不好,先再三提起已經手生的事。

未幾,暖閣中便有琴音浮起,繞席間而出。

林黛玉在旁一麵聽著,一麵還在埋怨了自己好一陣。

——應當是和父親鬨過婚事後,如今得了數年的空閒時間,可以隨了自己心意。今日又趁興來了榮府,不注言辭下,幾乎顯出副倨傲般模樣來。

待得李紈一曲奏罷,林黛玉這才是回神。

心中埋怨先放一邊,眼見李紈擦著額頭細汗起身來,黛玉推脫不得,隻得也坐下來。

“錚——”

先是一聲長鳴驟起,黛玉指間輕舞之下,琴聲如泉湧而出。

這音色較之先前要沉悶些,如水澤般躺出花廳,蔓延到外頭穿堂當中。

……

二老爺賈政這時拜見完賈母,帶著賈寶玉從後院出來,正聽了這琴聲滿盈。

當下一個目露淒愴,一個眼含向往。

“老爺,我……”

寶玉正要請示,不料卻被麵前賈政劈頭蓋臉的罵來。

“不成器的東西!還想著和姐啊妹啊的去混跡,試想老太太還能容你這大小子在這待幾日?”

“如今你大姐省親才是大事,她在家時素來是親近你的,你卻還不來上心?竟叫我養出你這作逆的畜生來!”

賈政罵了一頓,甩袖走了,悄然隱去眼中熱淚。

方走了幾步,見賈寶玉還沒及時跟上,不禁越發生怒。

“還不快跟上!你要是有你璉二哥的半分本事,我就算隨你無法無天又怎樣?”

賈寶玉無奈,隻得俯首帖耳跟上來,進到南北夾道裡。

大花廳內。

撫琴人驀然止了動作,潺潺流水暫歇,室內一時卻還是靜默。

這不是什麼悲切的曲子,隻是黛玉抬眼來看時,滿屋神情卻少見有舒展的,正是不知座中泣下誰最多的時景。

貴妃省親,府內的人還比不了府外的人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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