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手持白刃,殺心自生!(1 / 2)

過了粉油大影壁,賈璉本想直接去尋平兒,自個的體己素來都給她在管,但轉念又想起平兒正在養胎,不少差事都轉給了晴雯,隻好作罷。

進了屋,賈璉尋上鳳姐兒,道:“這兩日搬五千兩銀子出來,給那勞什子孫紹祖家,原是欠他們的,如今就當給他家買膏藥去。”

“又怎麼了?”

鳳姐兒端著茶水過來,讓賈璉潤口。

待聽賈璉解釋了來龍去脈,鳳姐兒立時跟著罵了一句,道:“不嫁去那邊也好,水裡伸脖子銜草的王八,二姑娘好好的人反倒是被糟蹋了。”

隻是說到那五千兩時,不免叫人心疼了半響。

“……你去歇著好了,我安排人準備著銀子,等那王八家裡來人了。”

鳳姐兒還是悶悶不樂的鬆了口。

怨不得她小氣,眼下真要幫賈璉脫罪,就是一大筆銀子要出去,還有要是一家子回金陵去了,哪一樣不要錢?

而迎春卻畢竟是要嫁出去的人。

賈璉見鳳姐兒不高興了,多少也猜得到原因,便搖搖頭,將那茶吃儘了。

“被老爺太太和那姓孫的氣得趟不下,我出去走走。”

說罷,賈璉起身就要往外走。

鳳姐兒攔著道:“你彆急著,先看個東西。”

牽住了賈璉,鳳姐兒轉身從櫃子裡捧出一個用黃繩係著的匣子過來。

“這是王家前一陣子送來的,說是老爺遺命交給你,因事情多,我就忘了,這時才想起來這東西的用處。等我們去了金陵,拿著這東西回王家,他們不敢不認賬,好歹有了我們從容安身的地。”

賈璉端詳著這細長的匣子,隱約猜出裡麵是什麼了,接過在手,口內問道:“怎麼他們家南下時不說這事,如今才送來?”

鳳姐兒回道:“之前你彈劾過子騰老爺,多少叫他們誤會了,不肯給東西。如今才想明白,發信過來。”

黃繩解開,顯露出匣內收著的東西,不出所料的,是兩把並攏合著的劍,一把通體玄色,一把裡外顯露出古樸之韻。

賈璉定睛一看,不免覺得其中一把有些熟悉,再上手取出來,拔劍在手,上下打量一陣過後,恍然明了。

“這不是當年他們家老爺剛出京巡邊時俺送去的東西麼!”

兜兜轉轉,一晃十餘年,這古劍竟然又回了來。

鳳姐兒笑道:“這倒是巧了,可見人家是極看重這東西的!”

賈璉卻皺眉道:“遺命特意叮囑送來,隻怕子騰老爺在都檢點府的佩劍就是這兩柄?但我又不曾去主持過送葬,未免受之有愧。”

鳳姐兒聽得愈加歡喜了,忙道:“原來有這個意思在?可以尋人看看!”

官場之上,有師徒門生相承,也有父子女婿相承。按規矩來說,後輩受遺命主持了前輩的葬禮,也便是廣而告之其他人等,已接過前輩的勢。

這規矩由來不止一兩百年,當初王子騰就幫忙主持過寧府賈代化的葬禮,血緣之外的傳承大有門道在。

可惜如今賈璉已經是遭貶為庶人,王家人又早已經南下金陵,問不出什麼,又就算是真的,這劍也來的遲了。

“鳳姐兒不用還麻煩那些,還有一起南下金陵的事,也等等再說罷。”

也是念起了水溶殉身卻沒有暴露那柄傘的義氣,說著,賈璉將那古劍合起帶上,一手掀開簾櫳出門去。

鳳姐兒在後,剛要說外頭冷,最好帶著手爐走,卻眼見人影已徑直走了,隻好默默將剩著一把劍的劍匣收起。

賈璉先到西廂房裡看了看養胎的平兒,晴雯也在這,說了幾句話,再走出,到了南北夾道裡。

說是出去走走,但是被刑部勒令在家,所以也不過是在榮府裡四下轉轉罷了。

往東西穿堂出來,到賈母上院裡探望,聽鴛鴦說老太太睡著沒醒,賈璉隻得作罷,轉出來,到了西路外書房奉心居裡。

抬頭望了望那牌匾,他以往來去匆匆,竟然沒發現那牌匾後麵還有兩行細密小字。

‘奉心化赤而為血,芳魂煎壽又一年。’

“寶玉這混賬東西!”

賈璉墊腳仔細望清了,不禁暗罵一句,搖搖頭,也不入內了,掉頭就走。

這罵聲不是無端出來,當初是寶玉給書房起的名,這陰森森的兩句多半也是他作的。

穿過一處抄手遊廊,過垂花門,進來榮禧堂裡,賈璉腳步放慢,一路觀雪景,方才在東院花園裡升起的氣性勉強平息,卻又化為心頭陰霾,如影隨形。

摸著欄杆雪,賈璉暗忖家門中失勢,怨不得孫紹祖這投機小人來退親。因而鳳姐兒說的也對,早早看清了這等人,也免得迎春那柔軟性子嫁過去之後可憐。

隻是護得住一時,卻護不了一世,迎春到底到了要嫁人的年紀。

而且不止是迎春,探春、惜春也眼看著快到了出閣的日子。

到時候他這個長兄離了京,誰來可憐這些五指不沾陽春水的丫頭?她們生在這苟且的賈家門第,卻難得從未做過半點錯事。

照拂不了這幾個也就罷了,還得叫她們受著自個這罪民的連累,未免太不中用,白做了這麼多年的官。

心思繁雜間,賈璉已經進入堂屋見,抬頭迎麵先看見一個赤金九龍青地大匾,匾上有‘榮禧堂’三個鬥大的字,後頭還有一行小字,寫著先皇帝年號,時值年月日,書賜榮國公賈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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