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久,外頭天色已經大亮。
小種回來太和殿,披甲上殿來。
見群臣兩列站著,少有言語,小種便也垂頭近前來,叩首道:“宮廷中三皇子亂黨基本絞殺,石有貞、徐亨等伏誅,唯剩得三皇子統率餘孽挾持太上皇於大明宮,外臣不敢擅闖,恐危及太上皇,特來請示。”
一語說罷,就有樂善郡王出首,蹙眉訓斥道:“國難之際二聖並立,尚未尊上皇尊號,你不可擅言!”
小種聽聞,慌亂叩首認罪。
東宮登基之勢已成,再不能更改,賈璉如今就等後宮那邊平定,早就著急了,這時出首道:“既如此,便請尊太上皇之位也就罷了。”
樂善郡王忙是笑道:“說的是。規矩禮法皆要周全,不如再議當今年號?”
論年號也是功勳,群臣這時都是熱切來議論了。
擁立之功沒有搭上,這點功勳沾一沾也好。
小種仍是跪伏在地上沒動。
賈璉往朱陛上請旨過來,隻留吳用在這看顧,叫小種起身,放心往外殿外出走。
太子早就是壯年,又久任東宮,自有心腹人手,那樂善郡王原來就是一個,不需賈璉留下坐陣朝堂。
眼前隻剩下京營那邊是最吃緊的大事,等接手穩定了那處,龍椅才能做的安穩,而論人選,也確實是賈璉過去最好。
但賈璉雖不看到後宮事情落地怎麼肯走,當下隻管叫小種引路,說什麼宮門堅固異常難打?大不了就再燒一回,他卻是在大明宮做慣了這事的人。
正當賈璉思索打破宮門之事時,行至半路,卻有捷報先傳來了。
小種的一名心腹匆匆來報,回望宮中道:“那大明宮裡起了內訌,皇上的屍首被抬出來,幾個皇子都已經抓了。”
“皇帝死了?”
賈璉反應過來,忙是喝問道:“是哪一處殺的!”
原本還想當著麵了要找皇帝去問個清楚,自家是哪一點對他不住?要下這連番毒手!
但還不曾見到,便聽聞了死訊,真叫人一時竟是茫然失措。
傳話的那人看了看小種,回道:“我哪裡敢動手?真是裡麵抬出來的!”
賈璉當即打發了這人往太和殿去報信,自個再往大明宮的方向行了一陣,一處拐角間,隻見一群太監抬著一具白布罩著的屍首過來。
兩邊迎麵撞見,那領頭的太監當即跪地求饒,渾身顫抖不已。
小種在後頭道:“這位公公說是大人舊識,下官便請他做些事。”
那太監顫顫巍巍抬起頭來,正是戴權的乾兒子伍荃。
賈璉點點頭,上前去。
伍荃心中一鬆,忙是換了方向,追著賈璉跪著。
賈璉近前來,將那白布一掀,果然見著披頭散發的雍隆皇帝,麵色發紫,已是斷氣有了一陣,卻還兩眼圓睜著,不知死前是看見了什麼。
人已逝去,還能如何。
賈璉那滿腔怒火,竟是發泄不得,從心窩中打著旋饒走,忽的無影無蹤化去了。
“陛下,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賈璉伸出手來,緩緩合上那不瞑目的雙眼,暗暗念叨那些禿驢們說世人惡念一起,即入無邊地獄,不知是不是這般?
打壓臣子,聖意莫測,等閒就是抄家滅族。
金陵四家個個淪喪,既然天生他賈智深來了,必然要有些許反噬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