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俊義!你的事發了!”
皇城南庫邊上,閃出兩列羽林衛,吐氣如白虹,手持兵械圍攏過來。
那角樓中,身披猩紅大錦袍,腰係黃帶的忠順王受人撐傘過來,站立宮牆上,俯視下方之人。
火把照耀下見得來人,盧俊義一邊戒備身邊眾人,一麵高聲道:“忠順王爺,下官何罪?”
忠順王使人傳話道:“你勾結先皇九弟、混江王裡俊裡應外合,圖謀宮闈,罪該萬死!若束手就擒,或可保宗族無恙。”
盧俊義聞之大怒:“你敢誣陷本將!”
忠順王哪裡會多言,不過一個無知匹夫,也敢染指朝政,當即揮袖喝令道:“拿下,生死毋論!”
早有一羽林衛按捺不住,舉腰刀搠來。
盧俊義正嫌赤手空拳,讓過身位,一手按住這人臂膀,手腕一翹,將那腰刀奪過在手,再摁住這人兜盔,往地上一摔。
雪地下青磚開裂,這羽林衛也僵了兩腿,一時沒了動靜。
“好賊子!”
見困獸猶鬥,四麵羽林軍一時喊殺聲大起,如潮水般湧來,隻見刀兵四濺。以一人麵朝建製士卒圍殺,任誰見了,都隻會覺得螳臂當車。
盧俊義初時尚且留守,不察被一刀割了麵容,終免不得狂性大發,一手扯破身上官袍,好施展手腳。
諸般兵器竟是哪樣不會?再奪了一把腰刀在手,舞動雙刀,一刀剁飛頭盔,一刀結果來人。
盧俊義周身好似長眼一般,前麵衝殺,後麵還避過刀兵加身,反手插刀,突入那甲片當中,奮力甩開。
圍殺的羽林衛一人悲吼一聲,連人帶甲倒飛兩丈,來不及抽身,又被緊跟著拋出的後人壓得骨折筋斷,吐血斃命。
這般哪裡是一兩處,盧俊義且戰且走,手中白刃不停,不多時,宮牆下便是血染了一地。
金盔金甲成崩山之洪流,卻被一人砍翻在地。
“不能放走!”
忠順王在宮牆上越看越是心驚,隻見羽林衛屍體橫了一路,要往宮內去。
盧俊義隻顧砍殺,右手上刀刃稍覺卷刃便搶另一把在手,教來者皆死,剁開喉間的熱血灑下,消融腳下冰雪,露出下麵青石。
“張弓放箭!休走了逆賊!”
宮牆上本是京營精銳,夜色中一聲喝令,早有數十長弓取出,顧不得冰雪溶解於弓弦,紛紛朝宮牆下俯射。
下方殘存寥寥的羽林衛已儘皆膽寒,盧俊義舞動雙刀,三尺內誰敢近身。
忽有一箭至上而下,正中盧俊義臂膀,叫他身形一頓。
盧俊義隻覺得一張胳膊再抬不起,生死之間就地一滾,避過了不知多少箭矢,
卻任由一箭瞅見空隙,正中小腿。
盧俊義喉嚨間傳出嘶吼一聲,翻身而起,勉強招架住迎麵箭矢。
再以餘光看,殘存的羽林衛儘皆死在這劍雨當中。
“必然是忠順王忌憚西邊外兵,起這番毒心,要置我於死地!”
盧俊義心頭悲涼,咬牙站起。
宮牆上又豈會容他歇息,忽有傾天箭矢落下。
忠順王遠遠見下方那人身中數箭,大喜道:“再放!看這匹夫之勇何足掛齒!”
盧俊義一手執刀,勉強撥開幾箭後,手上刀兵被箭矢彈開,再無招架之力,轟然倒地。
遠遠一看,卻是雪地裡生出個刺蝟一般,猩紅之血留了一地。
箭雨終停,宮牆上定睛一看,卻見裡裡外外斃命了近百具屍首。
複又巡查至此的羽林衛抵達,躊躇不敢向前。
忠順王叫傳話道:“勿要驚慌,割去盧賊首級,呈去太和宮門。”
命令下達,一伍羽林衛終究壯膽朝前,踏過遍地屍骸。
卻不及再向前,那倒地的屍首再動了,一手撐地爬起,目不能視物,隻得憤然仰麵長嘯。
“——天家殺我!”
一乾羽林衛頓時亡魂大冒,七魄驚去了六魄,連滾帶爬跑出。
出了屍山血海,不見動靜再回頭時,才見那屍首仰麵倒了,再無聲息。
宮牆上,忠順王麵色僵硬,被那長嘯奪了心神,久久方才扶著城垛站定,咬牙切齒。
“非人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