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玨道:“鬆江府浦東(上海)一地地利極佳,本是長江出海口,海水又至此波瀾不驚,可容納大船停靠,更兼天候適宜,不慮瘧疾所害,東南沿岸沒有比得上那處的。下官去年興建碼頭,外商久被瘧疾、補給所困,忽聞浦東開放,自然蜂擁而至,不願在夷州、澳門等地吹風。今年鬆江府總稅六百萬兩,明後兩年必然可達一千萬兩!”
一千萬兩銀子拋出,難免要叫人暈頭轉向一陣。
朝廷每年鹽政的收入,也不過是這個數罷了。
事實勝於雄辯,樂善郡王叫甄玨從實抄錄一份江南事宜給他,帶回王府鑽研去了。
甄玨送走了樂善郡王,回轉來,不禁見疑道:“朝廷收納如此稅務在前,怎麼樂善王爺麵上還有憂愁不消?”
賈璉因打發走了樂善郡王,正覺輕鬆,又聽得甄玨來問,思索片刻後,回道:“你這人到底在都中官麵上見識少些,朝廷準紅夷船隻登陸本就有所隱患,西洋尼德蘭人占過夷州,佛郎機人至今還守在澳門。眼下位於江口的浦東開放,外商做生意方便,一日動亂時,席卷內陸隻怕一樣是方便了,樂善郡王也是守舊的人,自然背地裡憂心。”
既然說到盤踞在南邊的佛郎機人,甄玨忙請示道:“年初太師下令叫佛郎機人搬遷,其中首領之輩尋到下官,說他們故國易主,隻是權且求一地收留,願意獻上遂發神槍五百支,輔助朝廷造海船,好以此求一個正經加封。下官思來想去,覺得這筆生意能做。”
賈璉不免樂了,笑道:“沒曾想俺也能有個教化蠻夷的功勳領?”
甄玨道:“此天降大任於太師也。”
賈璉擺手道:“遂發槍朝廷自個會做,至於海船,古人造樓船時,也還沒見著西夷在哪處現身,叫他們不如弄些後裝的神槍來,這槍前麵樂善郡王提過,必然是有的。做了這些,叫佛郎機人更改衣裳,講官話,俺便劃澳門一地為直隸州,領頭的做知州,封伯爺。這可比西南土司的待遇要好些,佛郎機人也該知足了。”
甄玨答應著去了,他也會佛郎機語言文字,交流不在話下。
賈璉見甄鈺去了,自個到金煌玉貴廳另外尋個文書來,寫一份加封佛郎機人的旨意發去內閣加印。
做了這些,賈璉從廳間出來時,隻見林衝慌慌張張的走來,不免叫住。
林衝上前來道:“太師,禍事了!夷州兵備道員因治下糧船被劫,發兵攻打宋江,結果反被打破了島上道台駐地!”
茲事體大,林衝通報之後不久,就有南方加急的折子送到。
消息無誤,宋江確實先動兵登岸了。
賈璉一來念著和宋江一夥賊寇的淵源,二則也是為了就近推行新政,心中便有了決定,轉去宮中召集輔政大臣。
臨敬殿內,賈璉已經決意動身南下江南,主持應對宋江之事。
此時朝中太尉高譙已經去西北巡邊,朝中兵事為賈璉所主。
是以忠順親王與文時起再是苦言國庫空虛也勸止不住,隻能任由賈璉取旨,道彆了小皇帝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