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身藏著?意思是要搜身?
反抗?意思是要強來?
蘇水湄瞬時瞪大眼, 下意識後退,警惕地看著麵前的陸不言。
看到小郎君瞬時瞪大的眼,陸不言輕笑一聲, 腳步悠閒散漫, 似乎早已將蘇水湄的把戲看透,“心中若無愧,躲什麼呢?”
蘇水湄退至門邊,她勉強勾起唇角, “若路遇盜賊,就算心中無愧, 自然也是要躲的。”
“盜賊?”陸不言瞳孔驟縮, 戾氣隱現。
“隻是一個比喻罷了,大人彆在意。”小郎君立刻賠笑道。
將堂堂錦衣衛指揮使說成盜賊,這表麵看著嬌軟柔弱的小郎君, 實則膽大包天!
見陸不言麵色不好, 蘇水湄心中怵怵, 也不敢繼續得罪, 隻得開始講道理, 企圖用道德來喚醒陸指揮使的良知。
“大人, 你先前說對小人沒興趣, 可現如今您如此作態, 讓小人懷疑,您對小人是感興趣的。”蘇水湄努力做出一副正直不受侵犯的模樣,堅定拒絕職場潛規則。
可惜,陸不言並不上當, “彆拿話激我,你這招已經使過很多次了, 現在可以換個招數了。”
蘇水湄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陸不言笑一聲,“既然你不說話,那就我說。”說到這裡,男人臉上的笑瞬時收斂,語氣也跟著冷硬了,“是你自己交出來,還是我扒光了給你搜出來?”
聽到“扒光了”那三個字,蘇水湄渾身一震,強忍住想抱住自己的衝動,努力開口,聲音艱澀到自己都覺得在抖,明顯落了下風,“大人想要我將什麼交出來?”
陸不言知道,這小郎君嘴皮子厲害的很,最是喜歡顛倒黑白,與其跟他耍嘴皮子,還不如直接上手來的快。
說時遲那時快,隻在蘇水湄一個眨眼的功夫,原本還在她幾步開外的男人就出現在了她麵前。那頎長纖瘦的身體緊緊貼著她,嚴絲合縫,十分羞恥。
男人卻一點未覺,垂眸望她,蘇水湄好像又看到了那一日她的轎中看到的那個錦衣繡刀的男人。
雙眸漆黑,鋒芒畢露。
蘇水湄忍不住腿軟,可腿軟歸腿軟,跑還是要跑的,這種時候不跑就是豬!
小郎君轉身就跑,兩條小細短腿倒騰的極快。
可惜,這小短腿又怎麼跑的過大長腿呢。
隻見陸不言長腿一邁,長臂一伸,拽著蘇水湄的後衣領子就把人給扯了回來,然後又快速的將她身上的腰帶拽下來,纏住她的腕子囂張得意道:“跑?你跑得掉嗎?”
“我隻是想上茅房……”
“憋著。”
陸不言可不會再信她的話了。
被迫憋回去的蘇水湄眼睜睜看著陸不言手裡拿著從她身上扯下來的腰帶,將她捆在了椅子上。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尤其這個男人還拿著她的腰帶想要扒她的衣服……蘇水湄都開始懷疑陸不言不是因為那朵牡丹花來找她,而是發現了她的真實身份,特地來抓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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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靜得出奇,隻有蘇水湄沉重的呼吸聲。
陸不言饒有興致地看著被捆住雙手無法動彈的蘇水湄,像隻抓住了幼獸,正在戲弄的猛禽。
他繞著蘇水湄轉圈,“你知道我們錦衣衛有昭獄,昭獄內有十八刑,再硬的嘴都能撬開嗎?”男人從蘇水湄身後繞到她前麵,然後猛地一下抬腳踩在椅子邊邊上。
蘇水湄被陸不言突然的大動作唬了一跳,“啊!”她尖著嗓子叫了一聲,震得陸不言直蹙眉。
“閉嘴,叫的跟女人一樣。”
蘇水湄紅著眼閉上嘴,一邊害怕,一邊瞪著麵前的男人。
陸不言看著小郎君不服輸的小表情,心中因為那朵牡丹花的鬱氣漸消,臉上也帶出了幾分笑意,連語氣都溫柔了幾分,可惜,說出的話卻不怎麼溫柔。
“我最喜歡的是刷洗。我們昭獄內有一張鐵床,把人剝乾淨了放上去,澆上剛剛燒出來的熱水,然後用鐵刷子一層一層的,把那些燙熟的皮肉刷下來。”
男人的聲音是極好聽的,如珠玉相撞,青石擊水,可此刻在蘇水湄耳中卻跟惡鬼低語一般可怖。
在陸不言的聲音裡,蘇水湄好像看到了那個話本子裡不見天日的昭獄,裡麵的人個個生不如死,猶如身在煉獄之中。
“你,你要給我用刑?”蘇水湄的牙齒忍不住開始打架,“咯咯咯”的像隻被嚇到的小雞崽子。
畢竟隻是個剛剛及笄的小娘子,就算平日裡有那麼一點小狡猾,小聰明,此刻在陸不言的強勢手段麵前都變成了泡沫。
昭獄那種恐怖的地方,蘇水湄當然聽過,她紅著眼眶看向陸不言,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怎麼,不信我會對你用刑?”
信,她當然信!你這隻瘋狗有什麼事情是乾不出來的!
陸不言俯身,白皙勁瘦的手抓在蘇水湄的衣領子處,他微微偏頭,看到小郎君閉上的眼,蒼白的臉,顫抖的眼睫,恐懼到極致的表情。
有那麼一瞬間,他心中竟生起了幾分不忍心。
不忍心?他堂堂錦衣衛指揮使,京師瘋狗,昭獄閻王,會不忍心?當然是不可能的。
陸不言霍然鬆開蘇水湄的衣領子,然後抬起她的腳,一手一撥,一雙鞋“啪嗒”落地。
蘇水湄隻覺雙腳一涼,然後身邊又響起一陣椅子被拖動的聲音。她睜開眼,就看到陸不言不知何時坐在了她身邊,而她的一雙腳正□□的被搭在他的膝蓋上。
蘇水湄:!!!
男人那隻手按著她的一雙腳踝,看似並未用力,實則讓她根本就無法掙脫。
蘇水湄先是驚,後是怕,最後是羞。
女子的腳怎麼能隨便給男人看呢?
“你,你怎麼能……”蘇水湄漲紅了一張臉,使勁掙紮,卻不想她越掙紮,男人按著她腳踝的力氣就越大。
那細瘦凝白的腳踝落在男人掌中,隻用兩指虛虛一攏便能鉗製。玉足白皙柔嫩,常年不見日光,一掌便能包裹。
陸不言有些吃驚。
一個男人,腳怎麼那麼小。
不過他再聯想到蘇水湄的臉和身量,還有那堪堪十五歲的年紀,才壓下這股怪異感。
本就年紀輕,脂粉氣也極重,腳小些倒也說得過去。
這邊,蘇水湄的結巴話還沒說完,那邊陸不言又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根乳白色的羽毛來,順著她的腳底心就那麼來了一下。
細膩柔軟的羽毛,在柔嫩的腳底心上輕輕拂過。那乳白的顏色,甚至還沒有蘇水湄的肌膚透膩。
羽毛太軟,太酥,蘇水湄沒忍住,使勁蜷縮著往後躲,未儘的話都變成了“哈哈”的笑聲。
笑完了,蘇水湄立刻繃起臉,扭頭看向陸不言,強撐著道:“你在乾什麼?”
“自然是在用刑了。”陸不言捏著手裡的羽毛輕輕轉了轉,他看到蘇水湄的表情,臉上露出幾分惡劣之色,“你以為我在羞辱你?”
“難道不是嗎?”
“你錯了。”陸不言慢條斯理地搖頭,擺出一副“你怎麼如此無知”的可惜模樣,“在我們昭獄,還有一種非常開心的刑罰,叫笑刑。”
蘇水湄知道,陸不言下麵的話絕對不會是好話。
果然,男人道:“一開始嘛,你會笑的很開心,過了一會兒,你會又哭又笑,跟我求饒,再過大概一個時辰吧,你會笑得喘不上氣,直至窒息而亡。隻需要這麼一根小小的羽毛,怎麼樣,很有趣吧?”
變態!
蘇水湄又驚又怒,卻不得不迫於陸不言的yin威而委曲求全,“大人,你到底為何這樣?我做錯什麼了?”
陸不言沒想到,都這種時候了,這小東西還在給他打太極呢。
“怎麼,你真不知道自己乾了什麼?”
“還請大人明示。”
蘇水湄是絕對不會承認的,因為她知道,陸不言不可能真拿那條褲子出來,然後指著上麵的牡丹花問,是不是她繡的。
畢竟陸不言是個極其要臉的人物,要是真把那條牡丹褲拿出來了,那以後還怎麼在京師裡混,他京師瘋狗,昭獄閻王的名號還要不要了。
故此,蘇水湄覺得,隻要她不說,陸不言一定不會自己挑出這件事。
陸不言盯著蘇水湄的無辜表情看了一會兒,突然伸手從寬袖暗袋內掏出一物。
蘇水湄一看到布料,下意識神色一凜,渾身繃緊。
不會吧,他真的拿出來了?他京師瘋狗,昭獄閻王的名號不要了!
蘇水湄努力保持麵部表情,堅強鎮定地看著陸不言把手裡的東西抖開。
那是半件破衣裳,有點臭,胳肢窩的地方被繡了一朵小花。
“這是你給鄭敢心繡的?”
蘇水湄不著痕跡地吐出一口氣,“是的,是小人給鄭副使繡的。”
“嗬,終於承認了。”
“承認什麼?難道就因為小人給鄭副使繡了一朵花,大人就要對小人用刑,就要把小人置於死地嗎?”蘇水湄稍稍緩過勁來,看著自己那雙還被陸不言壓在膝蓋上的赤赤玉足,紅著眼控訴道:“大人,這天底下哪裡有繡了一朵花就要被動刑的道理?”
“我樂意。”男人掀了掀眼皮,一臉無賴。
彆說是朵花,就是顆草他都能!
蘇水湄的激情表演被噎住了,她努力深吸一口氣,眼眶又紅了幾分,萬分楚楚可憐,“可就算您是錦衣衛指揮使,也不能私自動刑吧?”
陸不言嗤笑一聲,“這你可就錯了,我們錦衣衛就是喜歡動私刑。”說完,陸不言將視線轉向不遠處的雞毛撣子上。
他朝蘇水湄一笑,然後慢條斯理地走過去,在雞毛撣子上精挑細選。
蘇水湄蹬著腿,都要急哭了。
變態!變態!死變態!這個死變態到底要乾什麼!難道真要對她用什麼笑刑?
那邊,陸不言已經從雞毛撣子上另挑好了幾根羽毛,他看著手裡這幾根五顏六色的羽毛,最後還是選擇了一根紅色的。
那麼白的肌膚,還是最襯紅色。
陸不言轉頭,突然前麵悶頭砸下來一個東西。
他身形不穩的往後一退,摔在地上。
蘇水湄看著倒在地上,一手捂住頭,一手撐著地,艱難想起來的陸不言,想了想,還是沒再補一下,隻扔了手裡的花瓶,趕緊要跑。
“站住……”陸不言半跪在地上,單手握住蘇水湄的腳踝,眼前晃眼的模糊。
蘇水湄下意識掙紮踢踹,那雙沒穿鞋的腳就那麼在陸不言臉上踹了好幾下,終於把人踹懵後,立刻跑了幾步又轉回來拿鞋,順便用鞋底子又在陸不言臉上抽了幾下解恨。
陸不言被抽得有點懵,他在地上緩了一會兒,眼前漸漸清晰。
人已經跑了。
男人垂眸,從地上撿起一根小小的繡花針,上麵還殘留著一點碎布料。
那蘇水江就是用這根小小的繡花針弄斷了腰帶?陸不言的眼中顯出一點疑惑之色,然後漸漸露出興味。
還真是,挺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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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船就那麼大,陸不言也不急。
他先看了看自己額頭,沒破,隻是鼓起了一個大包,像個牛角似得往外衝,實在是難看。
他堂堂錦衣衛指揮使,居然被一個娘娘腔用花瓶打腫了頭,實在是恥辱。都怪那腳,那麼白,那麼細,那麼瘦,那麼好看,讓他挑羽毛的時候總想著那腳配上這根羽毛會是什麼模樣。
這才讓那娘娘腔偷襲成功了。
彆讓他逮到他!
陸不言惡狠狠的把手裡的紅色羽毛揣進寬袖暗袋內發誓,逮住後,他一定要把這根羽毛刷禿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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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不言在花船上找了兩個時辰,沒找到人。
他的耐心已經耗儘。
男人靠在花船欄杆上,雙眸陰鷙地審視著每一個從自己身邊路過的人。
躲哪裡去了?
鄭敢心晃晃悠悠的從陸不言麵前路過,沒認出自家老大,直到陸不言出聲喚他,“鄭敢心。”
鄭敢心回頭,四處查看,沒看到人,然後撓了撓頭,嘟囔道:“酒還沒醒嗎?”
“我在這。”陸不言走到鄭敢心麵前。
鄭敢心看著眼前的陸不言,睜大了眼,“老大,你怎麼還戴了個氈帽?我都沒認出你來。”
陸不言身上一襲楊彥柏的絕美華麗長袍,頭上還有一頂他從楊彥柏那裡順來的白色氈帽。那氈帽略大,遮到眉眼,陸不言隻要一低頭,彆人遠遠便隻能瞧見他形狀優美的下顎。
也難怪鄭敢心沒有認出他來。
“天冷。”陸不言隨便找了一個理由搪塞,他肯定不會說自己戴氈帽是為了遮自己額頭上被蘇水湄用花瓶敲出來的牛角。
他問,“蘇水江呢?”
“小江兒啊?我剛才好像看到他往那邊去了。”
那邊?陸不言順著鄭敢心手指方向看過去,頓時恍然。
茅廁,他怎麼沒想到呢!一個人能躲多久?還不是要出來上茅房。
“嗯。”陸不言抬手扶了扶頭上的氈帽,朝鄭敢心說的方向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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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不言先去了茅廁,茅廁裡沒有人。
不在,那又是去了哪裡?
男人站在茅廁門口,雙手環胸,麵色陰冷。
前來上茅廁的船夫看到門神似得站在門口的陸不言,嚇得把尿都給憋了回去。
那邊,蘇水湄確實是憋不住要上茅廁了,可她沒想到,剛剛一冒頭,她就跟陸不言對上了。
快跑!
小娘子的身體快於腦子,立刻甩動膀子跑了起來。
花船搖晃,碧波輕動,花娘們撥琴唱曲,好不快活。蘇水湄慌不擇路,撞進了正在玩鬨的花娘堆裡。
“哎呀,小郎君這是想嘗嘗溫香軟玉英雄塚了。”
“來啊,來啊~”
蘇水湄被左拉右拽,掙脫不得,眼見陸不言已經追了上來,立刻取出一枚繡花針,對著身旁的花娘們輕輕一戳。
“啊!”花娘們受驚哀嚎,蘇水湄輕鬆脫身。而隨後進來的陸不言則成了花娘們的另一個圍攻對象。
“看,針!剛才就是他戳的我們!”有花娘摸到了陸不言身上帶的繡花針。
“哎呀,大人你好壞,戳得人家好痛呢。”花娘露出自己指尖一點血,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的那種。她柔弱的往陸不言堅實的臂彎倒過去,被男人麵無表情的避開,精準摔到地上。
摔倒的花娘:……
這些花娘委實也是沒腦子,剛才陸不言根本就還沒過來,怎麼用繡花針戳她們?不過跟女人是不能講道理的,彆說講道理,連邏輯都不用說。
陸不言自然也不會跟這些花娘們浪費口舌,他橫刀而出,麵容陰鷙,渾身透出一股肅殺之氣。
對比起蘇水湄那張一看就極其好欺負的臉,陸不言這張冷臉往那一擺,花娘們本也不敢太過放肆,如今見男人終於發飆,原本嬉笑的臉立刻收了起來,惴惴站到一旁,不敢吱聲。
陸不言收刀,朝蘇水湄的方向追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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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花娘們的房間,後麵是胡離和鄭敢心住的地方。
陸不言率先打開鄭敢心的門,屋子裡是空的,沒有人。
他轉頭,看向胡離的屋子。
“胡離。”陸不言上前,敲門。
屋內沒有人應,陸不言伸手推了推門,是鎖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