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1 / 2)

楊彥柏樂於助人的去找人來修門了。

陸不言看一眼門, 再看一眼一旁的窗。他抬步走到窗邊,伸手欲敲,卻在中途止住了手。

向來肆意妄為的錦衣衛指揮使陸不言, 卻被一扇窗戶給難住了。

不, 難住他的不是窗戶,而是屋子裡的那個小郎君。

二十多年來,初識情味的陸不言,一上來就是大挑戰。

敲, 還是不敲?

如果他敲了會如何?不敲又會如何?

男人靠在窗邊,摩挲著繡春刀, 狹長眼簾微微垂下, 遮掩住了眸中深色。

正巧此時,有小丫鬟提了食盒過來,給蘇水湄送飯。

陸不言略思半刻, 上前, 隨在那小丫鬟身後。

小丫鬟知道陸不言的身份, 也聽說過錦衣衛殺人不眨眼的事。被這樣一個表情陰沉, 殺人不眨眼的魔頭跟著, 小丫鬟麵色煞白, 幾乎當場暈厥。

“怎麼不走?”陸不言跟在那小丫鬟三步遠處, 語氣不耐。

小丫鬟提著食盒, 哆哆嗦嗦道:“奴,奴婢也不,不知道……就是,就是動不了……”

陸不言上前, 替那小丫鬟將食盒取了過來,然後又一把將小丫鬟拎到房門前, 壓低聲音道:“說。”

小丫鬟直覺自己騰空又落下,像隻被掐住了脖子的鳥兒,馬上就要被一刀兩斷。

小丫鬟哆嗦著腿,麵色慘白地盯著麵前的房門,張了張嘴,因為太害怕,所以沒說出口。

陸不言不耐地等了一會兒,換了一個姿勢,腰間的繡春刀打在房門上,發出“砰”的一聲。

小丫鬟登時慘叫一聲,“殺人啦!”然後連滾帶爬地跑了。

陸不言:……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蘇水湄出現在那裡,她正準備看看到底是哪裡在殺人,就見陸不言拎著一個小巧食盒,端端正正站在自己麵前。

有些尷尬。

蘇水湄猛地往後退一步,正要把房門關上,陸不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自己的手塞了進去。

兩扇房門狠狠合上的瞬間,陸不言感受到了十指連心之痛。

男人唇角一抽,卻還是努力保持著寵辱不驚的冷淡表情。

“大人,你沒事吧?”蘇水湄嚇了一跳,立刻把房門打開,隻見男人按在房門邊沿處的手上已經出現一條長長的紅痕,貫穿五根手指,並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鼓起,像條紅色的毛毛蟲,還青紫青紫的。

陸不言把手藏到身後,麵無表情道:“沒事。”一邊說著話,他一邊使勁甩了甩自己的手,語氣一貫淡漠,“我來給你送飯。”

“哦。”蘇水湄伸手去拿食盒,陸不言微微往後一避,“很重,我給你提進去。”

一個食盒能有多重。

可惜,這時候的蘇水湄滿腦子都是陸不言帶著牙齒印子的嘴唇,根本就沒有辦法思考,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讓陸不言進來了。

屋內,兩人麵對麵坐在實木圓凳上,中間置著一個食盒。

小娘子臉上滿是懊惱之色。

怎麼就被忽悠進來了呢?既然進來了,也不能什麼話都不說。

“你有話要說嗎?”男人率先開口。

蘇水湄:???難道不是你來找我說話的嗎?

小娘子抿了抿唇,壓在唇角的傷口上,不知為何心中有些惱怒。其實她還真的有話想說,這件事梗在她的喉嚨裡,上不去,下不來,讓她十分不舒服。

“那個,在寒山寺渡口那處,你選了楊公子……”蘇水湄扯著自己的袖子,聲音嗡嗡。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如此執著於這件事情。

分明楊彥柏是個男子,而她是個女子,並且她與陸不言之間也……清清白白的?

“我知道,鄭敢心是不會對你下毒的。”說完,陸不言似乎又想解釋什麼,可最後卻還是什麼都沒說。

他已經選擇,說再多也無用。

蘇水湄心裡有些不舒服,可她又知道,陸不言的選擇是十分正確的。

有時候,人就是有分彆的。楊彥柏一死,會引起朝廷大亂,波及百姓民生。而她若死,也不過無足輕重一小事,她與楊彥柏本就不能被放到一處比較。可她偏偏固執的將她與楊彥柏放在了一處比較。

這就好比將太陽與一顆星星放在一起。

夜幕中如此多的星星,少她一顆不少。可太陽隻有一顆,楊彥柏是不能死的。

蘇水湄垂著眉眼,沉默半刻,突然抬頭,朝他望去,臉上笑靨如花,“如果有一天,讓我選擇大人跟……姐姐,我也會選姐姐。”

陸不言似乎並不驚訝,他隻是微微點頭,表情鄭重道:“那就好。”

.

那夜的事,或許大家都明白,也或許大家都不知道大家都明白。

蘇水湄跟陸不言心照不宣,兩人都沒有提及那天的事。

沒關係,她一個男人,親一口也不吃虧。而且陸不言生得這麼好看,她還賺了呢!

蘇水湄這樣安慰完自己,就盯著麵前的陸不言看。

陸不言突然起身,“我先走了。”說完,他立刻抬腳出了屋子,一路順著房廊疾走,腦中還回蕩著小郎君那雙黑白分明的澄澈眸子,以及那櫻桃般鮮嫩的唇。

再待下去,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蘇水湄看著陸不言迫不及待消失的背影,小臉垮下來。她上前,關上房門,剛剛轉身,身後便傳來敲門聲。

蘇水湄眼前一亮,打開門,便見趙家大郎出現在門口。

蘇水湄眼中的亮光瞬時消散,她喚一聲,“趙哥哥。”

趙大郎道:“江兒找到了。”

蘇水湄立時上前詢問,“真的嗎?在哪?”

“我把他關在後院柴房了,我不便過去,你也等晚間再去。”

“好。”

.

蘇水湄苦苦等到晚上,天色一暗,立刻直奔後院柴房。

趙家極大,就算是柴房也不小。外頭圍了一堵牆,隻一扇正門虛掩著。

蘇水湄推開門進去,剛剛走了兩步,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道壓低的女聲,“噓,噓噓?”

蘇水湄:?

蘇水湄轉頭,就見牆上蹲著一個人。她有點驚訝,這深夜還有人在牆上如廁?而且還是個女子?這也太豪放了吧?

“還愣著乾什麼啊!接著我啊!”平遙長公主看清楚蘇水湄的臉,立刻從偷偷摸摸到趾高氣昂,表情變化十分迅速。

蘇水湄聽出了平遙長公主的聲音,她下意識捂臉。

平遙長公主“切”一聲,“你捂什麼臉啊,我又不是不認識你。蘇水江,我告訴你,你休想甩開我!”

蘇水湄把捂在自己臉上的手放了下來。

平遙長公主又叫囂道:“快點接著我,這上頭凍死人了。”話罷,突然飛身一躍,餓虎撲食。

蘇水湄躲閃不及,被她惡狠狠地壓在身下,幾乎嘔出一口血來。

“蠢死了,真是,你要摔死我啊?”平遙長公主罵罵咧咧起身。

蘇水湄覺得自己的腰都被她壓斷了,她扶著腰站起來,紅著眼,努力喘氣,“長公主,”蘇水湄走到門邊,使勁拍了一把門,來宣泄自己心中的不滿道:“門開著。”您爬什麼牆啊!

平遙長公主心虛地看一眼那門,然後叉腰道:“我就喜歡爬牆!”

蘇水湄:……

“行了,行了,反正你自己出來了,那就跟我走吧。”平遙長公主一把抓住蘇水湄的胳膊就把人往外麵帶。

蘇水湄被平遙長公主拽得踉蹌了一下,“長公主,我們去哪啊?”

“還能去哪,當然是找一個沒有陸哥哥的地方了。”

聽平遙長公主提到陸不言,蘇水湄就忍不住想到了楊彥柏說的那事。

“長公主,你的婚事可有著落?”蘇水湄鬼使神差地說出了這句話。

原本還拽著蘇水湄往外走的平遙長公主登時一個機靈,立刻甩開她的胳膊,一臉驚恐。

蘇水湄雖然覺得唐突了,但自己問的也不過分吧?這平遙長公主為什麼會是這樣一副表情?

“蘇水江,你你你……你想什麼呢?我告訴你,山雞怎麼能配鳳凰呢?你以為我會看上你嗎?”

蘇水湄:……

“我沒奢望長公主垂青。”

“那你是什麼意思?”

蘇水湄轉了轉眼珠子,“就是聽說長公主跟陸大人……”

“你說陸哥哥?是啊,我們是要成親的。”平遙長公主篤定地點頭。

蘇水湄原本還帶著一絲希望的心立刻淹沒下去,她覺得自己飽滿的心臟像是被一隻手狠狠抓住,捏得乾癟癟的。

蘇水湄深吸一口氣,雙眸微顫,聲音突的冷了下來,她繼續道:“既然長公主與陸大人要成親,那為什麼還要纏著我呢?”

“我纏著你?”平遙長公主嗤笑一聲,“如果不是你要殺陸哥哥,我要那麼費勁心力的纏著你嗎?”

蘇水湄聽到此話,雙眸圓睜,嘴巴也張得大大的。

“長公主,你剛才說什麼?”蘇水湄猛地向前,一把按住長公主的肩膀,“你剛才說,我要殺陸不言?”

平遙長公主被蘇水湄突然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力氣抓疼了,她使勁掙紮一番,沒掙開,便不耐煩道:“你腦子壞了?”

蘇水湄緩慢鬆開自己按著平遙長公主肩膀的手,臉上神色恍惚。

弟弟的目的居然是要殺陸不言嗎?他為什麼要殺陸不言?

蘇水湄敢肯定,陸不言與他蘇家從未有過任何過節。既然如此,弟弟殺了陸不言能得到什麼?

蘇水湄抬眸,看向正在揉肩的平遙長公主,她問,“長公主,你說我要殺陸大人,你是怎麼知道的?”

平遙長公主諷刺道:“你管我怎麼知道的?反正我不能讓你對付陸哥哥,必要的時候嘛。”平遙長公主話說到一半,突然從腰間掏出一柄匕首,抵在蘇水湄心間,表情凶惡道:“如果你敢對陸哥哥出手,我就殺了你。”

身為長公主,平遙自小便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她身上帶著與生俱來的自信與高傲,那種天生的蔑視感,跟蘇水湄這種討好型人格是完全不一樣的。

蘇水湄垂眸看了一眼那匕首,道:“長公主的意思是,你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平遙長公主一臉警惕地盯著蘇水湄,手裡的匕首都被她攥緊了,“你想有什麼關係?”

“不敢想。”蘇水湄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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