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如此說來,弟弟沒有跟長公主私奔,而是在想殺陸不言之前,莫名其妙被長公主纏上了。
可是弟弟為什麼要殺陸不言呢?
蘇水湄開始焦躁起來,她覺得事情越來越不可控。她想起那張“私奔”的字條,如今看來,像是長公主特地留下的。
“那當時,那張私奔的字條……”蘇水湄試探性地開口。
平遙長公主不耐道:“不是都跟你說過了嘛,隻有這樣,陸哥哥才會嫉妒啊。”說完,平遙長公主雙手捧臉,一臉花癡相。
蘇水湄:……行吧。
現在雖然知道了弟弟的目的,但又出現了一個新問題。
那就是弟弟為什麼要殺陸不言。
蘇水湄猜測,平遙長公主或許知道其中原因,可是她要怎麼將這話套出來呢?
“哎,你這身量怎麼好像又矮了?”平遙長公主突然在自己跟蘇水湄之間比劃。
蘇水湄立刻道:“是長公主長高了。”
聽到此話,長公主露出苦惱之色,“我可不能再長高了,這樣就不好看了。”
平遙長公主的身量確實比一般女子要高,蘇水湄跟她說話的時候還要稍稍仰頭。
不過平遙長公主的身體比例很好,麵容也生得不差,尤其是那股與生俱來,與陸不言身上如出一轍的蔑視一切的高傲感,簡直就像是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
很般配。
蘇水湄的腦子裡突然就冒出了這三個字。
確實是很般配,這世上怕是再沒有比平遙長公主的身份更適合陸不言的女人了。
尤其平遙長公主還對陸不言深情至此,為了阻止弟弟刺殺陸不言,還親自出宮纏人……等一下,弟弟手無縛雞之力,要怎麼殺死陸不言?
蘇水湄突然想到這個問題,覺得這簡直就是無稽之談啊。
難道是平遙長公主在騙自己?不會,她為什麼要騙自己呢,她現在是蘇水江,平遙長公主沒有必要騙她。
蘇水湄陷入混亂之中。
她覺得這件事的謎團越來越大,弟弟不可能無緣無故來殺陸不言的,他身後一定有人。
這個人是誰?他為什麼要殺陸不言?他與弟弟承諾了什麼?
“快點走吧,不然天都要亮了。”平遙長公主收好匕首,催促蘇水湄。
蘇水湄看她一眼,覺得這件事的突破口還是在平遙長公主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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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水湄帶著平遙長公主出了趙府,行入一小巷。
蘇州小巷眾多,大多矮窄,隻能一人通行。若對麵行來另外一人,除非側身貼牆而站,不然勢必不能過。
蘇水湄和平遙長公主一前一後行在小巷子裡。
巷子裡很黑,像一長條山洞一般,可以用伸手不見五指來形容。
平遙長公主有點害怕,“你確定你走的路是對的?”
蘇水湄道:“我在蘇州住過幾年,這裡是到渡口去的近路。”
“哦。”平遙長公主小心翼翼點了點頭,然後矜持地伸出手,扯住蘇水湄的寬袖,見前頭的人沒有反應,趕緊把另外一隻手也放了上去。
蘇水湄走的確實是去渡口的路,不過不是近路,而是遠路。
她猜測,陸不言現在或許正在尋找平遙長公主的路上,她還不能把平遙長公主交出去,她需要知道弟弟的秘密。
“長公主,晚上渡口是沒有船的,我們可以坐明日那般最早的走。”
終於出了巷子,小郎君立在月下,漂亮的冷白皮浸潤著月色,眼睫發亮。
平遙長公主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突然覺得麵前的小郎君似乎有哪裡不一樣了。好像沒以前那麼……陰沉了?
“那就明日再走吧,我也累了,找個客棧先睡一覺。”
蘇州城沒有夜禁,冬日晚間雖沒有夏日熱鬨,但依舊有不少人流。
平遙長公主看中了一間極漂亮的客棧,她指著那大紅燈籠道:“這間不錯。”
“怡紅閣”一聽名字就知道不是什麼正經營業場所。不過蘇水湄沒有點破,因為她突然覺得這怡紅閣說不定還真是個藏身的好地方,起碼陸不言一時半會的找不到他們。
“長公主,你想進這種地方的話,要換身男裝。”
“男裝?”平遙長公主皺眉,“為什麼?”
蘇水湄深沉道:“因為這裡是隻有男人才能進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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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遙長公主第一次進傳說中“男歡女愛之地”。
她略顯緊張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並詢問蘇水湄道:“哎,你以前來過?”
蘇水湄當然沒來過。
“來過。”
“嘖,看不出來啊,你騙我的吧?”平遙長公主明顯不相信,不過並未多追究,她已經完全沉迷於這五顏六色的胭脂粉地。
“你看那個,胸大屁股小,不行。那個,嘴巴是歪的,嘖嘖嘖,難看,難看……”平遙長公主倚在二樓欄杆上,一一點評,眼光極高。
畢竟是從宮裡出來的長公主,身邊的宮女都是經過千挑萬選的美女,民間這種庸脂俗粉自然入不了她的眼。
觀賞完了怡紅閣內的花娘們,平遙長公主絲毫不感興趣地扭頭進了屋子。
蘇水湄跟了進去,抬手替平遙長公主倒了一杯酒道:“這裡的花娘不怎麼樣,酒倒是挺香。”
平遙長公主低頭聞了聞,然後搖頭道:“劣酒。”
身為長公主,平遙什麼好酒沒嘗過,就這種酒,也隻有蘇水江這樣沒見過世麵的才會覺得好。
蘇水湄端著手裡的酒杯想了想,然後起身喚來老鴇。
“你找一壺蘇州城內最好的酒,不必擔心銀子。”頓了頓,蘇水湄道:“賬記在趙家。”
老鴇一聽趙家,立刻一臉殷勤,“原來是趙家小郎君。”說完,老鴇一愣,趙家好像隻有一位大郎啊,這不是冒牌貨吧?
蘇水湄道:“我人都在這,你還怕我賴賬?”
老鴇確實不怕,喜滋滋去了,片刻後帶回來一壺酒。
“小郎君,你要的酒,一杯紅。”
“怎麼個說法?”蘇水湄問。
老鴇道:“一杯麵紅似胭脂,酒香人美紅鸞動。”
蘇水湄沒聽懂。
老鴇又道:“保準是好酒中的好酒。”
蘇水湄揭開聞了聞,確實是極香,先試一試吧。
她拿著酒壺進了屋,“長公主覺得這酒如何?”
平遙長公主剛剛沐浴完畢,她挑起酒壺蓋子嗅了嗅,雙眸微亮,“這酒倒是不錯。”
蘇水湄臉上露出喜色。
是的,沒錯,她想將平遙長公主灌醉,然後問出蘇水江為何要殺陸不言。
不過看樣子,平遙長公主似乎酒量不錯的樣子。
平遙長公主自斟一杯,仰頭吃下,細細品嘗,然後頷首道:“真沒想到,這蘇州城內還有如此美味的酒。”
酒香勾人,平遙長公主一襲紫衣長裙歪身靠於長榻之上。沐浴之後的水汽未消,整個人白裡透紅的誘人。
幸好,蘇水湄是個女人。
雖然她有欣賞美的眼睛,但沒有作案工具。
“長公主,如何?”蘇水湄湊上去,聲音輕細地詢問。
平遙長公主點了點頭,麵頰之上飛起一抹酒色紅暈,“不錯。”
果然是一杯紅啊。
“你也喝吧。”平遙長公主親自給蘇水江倒了一杯酒,垂眸抬睫,媚眼如絲,“彆說我獨占。”
酒香撲鼻,十分勾人。蘇水湄下意識咽了咽口水,接過平遙長公主手裡的酒杯,輕抿一口,含在嘴裡。
她知道自己酒量不好,不欲吞下,卻不想平遙長公主猛地拍了一把她胸前。
“咕嘟,咳咳咳……”蘇水湄不防,咽了一口下去。
那邊,平遙長公主似乎已經吃醉了,她拍了蘇水湄一把之後將手撫在她胸前,然後歪頭盯著她看,輕啟紅唇喚她,“陸哥哥。”
蘇水湄覺得平遙長公主一定是吃醉了,都將她錯認了,她是時候可以開始套話了。
蘇水湄放下酒杯,剛剛起身,突然覺得自己頭昏腦漲,渾身發熱,仿佛有一把火從心尖燒出來,燒得她口乾舌燥,手腳非常的不受控製。
蘇水湄心中暗驚,她偏頭朝一旁的花棱鏡內看去。
花棱鏡裡清晰印出她如今的模樣。
雖身穿男裝,但杏腮飛紅,眼波橫秋,一副迷離之態。
蘇水湄心中突然警鈴大作,她突然想起方才老鴇拿酒來時的曖昧模樣。
這酒有問題!
蘇水湄雖想到了,但明顯控製不住自己。而那邊,平遙長公主更是控製不住自己,不停地拉扯衣襟,嚷嚷著道:“好熱。”
蘇水湄甩了甩頭,看到木架上的銅盆,立刻跌跌撞撞的過去,把頭埋進去。
水冰冷,蘇水湄稍微清醒了一些。卻不防身後有軟綿綿的東西貼上來,伴隨著溫香軟玉,“陸哥哥~”
蘇水湄想,或許是問不出什麼來了。
她側身避開,然後一把按住平遙長公主的腦袋,按進了銅盆裡。
“噗咕嚕咕嚕……”
平遙長公主吃得比較多,蘇水湄把她按進銅盆後,平遙長公主一頓掙紮,銅盆被掀翻,長公主猛地將蘇水湄撲倒在地。
蘇水湄仰頭倒下,身上濕了一半。幸好冬日裡穿的多,那水大多都被外頭的襖子吸收了。
平遙長公主伏在蘇水湄身上,仿佛失去了神智一般,扯完了自己的衣裳又開始扯蘇水湄的衣裳。
蘇水湄剛才摔下來的時候腦袋著地,現在還昏沉沉的。
她一邊努力維護自己身上的衣服,一邊努力聚焦,看到麵前如狼似虎的平遙長公主,一拳打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