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言一臉不可置信, 眉眼間戾氣橫生:“你敢這麼對我?!”
謝明舟湊近,附在他耳側說:“下次再有這類行為,可就不是被壓這麼簡單。”
傅言握拳轉過頭, 卻見謝明舟朝他不屑地勾了勾唇。
傅言哪受過這等窩囊氣,怒極反笑道:“離開我久了,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究竟是誰的人?”
以前他一直沒碰過謝明舟, 不過是覺得謝明舟索然無味罷了。
見謝明舟鬆了力道,傅言直接坐起身,陰鷙的目光像是要吃人,狠狠捏住謝明舟的臉, 抬頭往上親。
劍拔弩張, 誰也沒聽見大門被人打開。
傅沉故和李秘書剛走進門, 便看見背影健壯的傅言按著謝明舟的臉強吻。
傅沉故臉色陰沉, 大步往前, 一旁的李秘書怒聲道:“傅言你在乾什麼!!”
聽到李秘書的聲音,傅言動作頓了一瞬,但急火攻心, 頭也沒抬道:“給我滾出去。”
話音剛落, 謝明舟耐心被耗儘,敏捷翻身,反手一拳砸落在傅言肩膀, 將傅言撞至沙發靠背, 膝蓋牢牢抵住傅言的腰:“剛剛就警告過你,怎麼不聽話呢?”
雖然這副身子骨弱,但武學功底可都健在。
傅言動彈不得, 吃痛捂住肩膀, 抬頭卻對上李秘書身後, 傅沉故冰冷的臉。
看到自家位高權重的小叔,內心閃過尷尬,低聲道:“小叔,您彆在意,我倆隻是在打情罵俏罷了,他是我之前找的那個......情人。”
然後立刻感到一股比謝明舟更大的力氣拎起他,根本沒法動彈,將他狠力扔在一旁的陶製地板上,發出一聲悶響。
“丟人現眼。”傅沉故聲音從未有過的陰寒。
謝明舟淡定收手,起身優雅整理淩亂的領口:“你們家的待客之道,挺特彆。”
“小叔,這事您彆管了,謝明舟今天特地來找我......”傅言捂著後背,著急解釋說。
“來找你?”傅沉故臉更冷了,“來找你做什麼?”
“情人那檔子事,小叔您讓我跟他談談......”傅言從地上坐起身,想上前拉謝明舟走。
“混賬!”一向沉穩的傅沉故爆了粗口,大手桎梏住傅言胳膊,幾乎將他捏碎,轉過頭對李秘書說,“他所有的卡,從現在起全部停掉,三天不許出門。”
“???”傅言霎時一驚,抬頭,“小叔您怎麼向著外人?”
不出門他的代言怎麼辦!
傅沉故直接越過傅言,徑直走到謝明舟麵前,握住他的手腕,垂下眼從頭到腳打量:“對不起,嚇到你了吧?”
謝明舟擺了擺手。
傅言要是有他小叔半點風度,這原主也不至於錯付真心。
他剛想從傅沉故緊握的大掌抽手,抽了兩下愣是沒抽出來,眼前人的不管是身高還是力氣,都比他高出不少。
“......”
傅沉故確認謝明舟沒事後,才鬆了力道。
“小叔,你認識謝明舟?”傅言揉著肩膀,吃驚望著兩人。
“他是我的客人。”
短短一句,卻飽含威懾力。傅沉故光是站在那裡,身高腿長再加上不怒自威的氣場就極具壓迫。
謝明舟看著站在他身前的傅總,眼睛輕眯。
上輩子,也曾有個人經常在他危難之際,擋在他麵前。
傅言霎時間沒了話。
謝明舟什麼時候傍上小叔?
他偷偷瞥向謝明舟——
半路卻撞上傅沉故冰冷的眼神。
傅言動了動唇,訕訕收回視線,每次小叔這眼神,就知道他要挨重罰了。
誰的話都敢不聽,唯獨這位掌握他職業生涯的小叔。
傅沉故冷冷逼視著他:“真是給傅家丟人,以後再讓我聽到你養情人,就彆在娛樂圈混了。”
傅言眸子微張。
“不信,你可以試試看。”說完傅沉故朝李秘書掃了眼,“帶他進屋。”
李秘書心領神會,領著傅言走上樓反省。
傅言跟在李秘書身後,大氣不敢出,內心撥涼,小叔一向言出必行,這次是真的怒了。
客廳裡隻剩下謝明舟和傅言,壓抑的氣氛暫時緩和。
“謝先生見笑了。”傅沉故抱歉說,看來他對他侄子還是太縱容。目前看來,謝明舟以前大概率也是被混賬侄子強迫。
謝明舟撩開額前淩亂的碎發,整理著襯衣下擺,毫不在意道:“沒事,你們家人還挺大膽的。”
要放在他那個朝代,掉十個腦袋都不夠。
說完,他對上傅沉故仍有些嚴肅的眼睛,似是想緩和氣氛,打趣道:“不知道,傅總你是不是也這麼大膽?那我得小心點兒了。”
四目相對了三秒,傅沉故淡淡撇開眼:“來,我帶你去看看我的藏品。”
“好。”謝明舟眼底微亮,笑了笑。
傅沉故垂下眼,他派人打聽了謝明舟的出身,了解到謝明舟出生貧困,五年前出道後因為沒文化,加上蹭傅言熱度被黑退圈,怎麼五年後性情大變,不僅一語道破他的贗品,還對曆史如此了解。
還有,他近日越來越頻繁的夢。
這人身上究竟藏著什麼秘密。
兩人一前一後沉默走上樓。
謝明舟抬頭看向前方冷淡的人影,背脊挺拔,手臂搭著西裝外套,白色襯衫整潔得沒有一絲褶皺,整個人內斂又穩重——
不禁讓他想起了某位故人。
兩人來到頂樓的收藏室門口,這一整層樓都用來擺放古董。
門口的管家見兩人,目光掃過謝明舟明豔的臉,愣了下:“傅總。”
這樓的藏品價值過億,傅總看得比什麼都寶貴,就連傅言小少爺都不讓進,怎麼今天帶人......
“無妨。”傅總淡淡道,揮手讓管家退下。
“是。”管家目光複雜,瞅了眼傅總身邊的男人。
“吱嘎——”
傅沉故拉開了房門,一股古木香撲麵而來。
謝明舟往裡看了看,有一瞬間的驚訝。
乾淨到反光的紫檀木,紅木地板,整齊折疊的手套,無不透露著主人的嚴謹風格。而整個房間比那日見到的古董店還豪華百倍,從瓷器到字畫,再到雕塑,光彩奪目。
謝明舟說不出的震撼,幾乎都是......他宮廷裡的寶貝。原主的記憶裡,曾在新聞上看到這些青官瓷,字畫,前幾年都還流失在海外,近幾年都被傅沉故一一買了回來。
謝明舟眼底閃過讚賞。
不僅是個冷美人,還是個心有家國的美人。
謝明舟走進木櫃,第一個木櫃中央,掛著一幅字畫。
是右相,沈書行提筆的字,“天下為公”。
謝明舟駐足,目光帶著懷念,眸光明亮:“這不是阿行當年封相時的提筆作麼?”
傅沉故愣了下,目光帶著探究:“阿行?”
謝明舟收回目光,尷尬笑了笑:“啊不,我是說沈書行當年寫下的。”
傅沉故若有所思望著他:“謝先生對明朝曆史真的很了解。”
謝明舟望著字畫,目光閃過一絲柔色,仿佛陷入沉思:“明帝當年如果沒有沈相,很多事都成不了。沈相看似病弱,實則手段狠戾,謀略過人。他是朕.....咳明帝的利刃,也是皇權中明帝唯一信得過的人,隻是後來......”
謝明舟話音一頓。
“後來,兩人在暗世中攜手多年,在夙願達成的前一天,明帝猝然離世,沈相正為明帝外出奔波,攜戰果回到朝中時,卻聞此噩耗。”傅沉故根據史書的記載,不緊不慢接上。
謝明舟抬眸,對上一雙深沉的眼睛。窗外月色灑進來,傅沉故冷漠的眸子泛起層繾綣的光。
謝明舟頓了下,抬腳走到旁邊的木櫃,他在眾多古董中,看到了一件極為熟悉的簪子——竟然是他和沈書行第一次見麵,他一時玩心起,送給沈書行的玉簪。
謝明舟徹底陷入了回憶:“當年明帝和沈相第一次見麵,明帝見沈相一個冷冰冰的美人,一時逗弄心起,送了這麼個簪子。”
謝明舟聲音戛然而止。
他有多久沒肆無忌憚跟人聊往事。眼前的傅總,明明帶著周身都帶著冷意,卻讓他感到親切,仿佛他說什麼,他都能無所顧忌接上。
過了千百年,能有這樣一個追隨他們曆史的人,也不枉當年他們在暗世奮不顧身。
傅沉故沉默望著眼前人,視線落在那張開合的薄唇上,豔而不俗,帶著股若有似無的曖昧,窗外夜風拂過,帶著細碎的鳳凰花香。
一瞬間,他腦子裡又閃過了模糊的一幕,仿佛也有個人曾這樣笑吟吟站在他麵前,然後消失不見。
傅沉故心下一緊,揉了把微痛的太陽穴。
謝明舟察覺他不對勁:“傅總?你怎麼了?”
傅沉故擺了擺手,恢複神色,但氣息仍有些重:“沒事。”
謝明舟望著傅沉故,低聲說:“天色不早了,要不今天就看到這。”
他挺理解,傅總作為傅氏掌門人,每天日理萬機,抽空陪他看古董已經挺難得。
傅沉故沉默了下:“好,下次再約。”
兩人朝古董室外走去,謝明舟想起什麼,問:“看你有這麼多名貴藏品,那我上次送你的木雕,你該不會扔了吧?”
“沒。”傅沉故淡聲答,“它被我放在一個每天都看得見的地方。”
“在哪?剛剛沒看到。”
“床頭。”
“哦?”謝明舟步子微頓,戲謔地看了眼傅沉故,“床頭?”
傅沉故默默答:“嗯。”
聲音一如既往,沒有絲毫世俗的**。
床頭這麼曖昧的詞,竟然也能說得理直氣壯。
果然是個性冷淡。
謝明舟挑眉,但越冷,越能挑起人的某種興趣。
兩人走出房間,傅沉故手機響了,一看是工作下屬打來的,應該是公司的事。
“我接個電話。”傅沉故說完,走到一旁接通手機。
謝明舟靠在牆邊,望著傅沉故的背影,不鹹不淡問,“你們傅總,對曆史真是愛得深沉。”
門口的管家見謝明舟和傅沉故同進出古董室,頓時覺得謝明舟身份應該也不簡單,回答:“是,傅總平日除了忙工作,就是研究曆史和古董。傅總平日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隻有在說起......”
“說起什麼?”謝明舟笑問。
“說起明帝的時候,眼睛裡才有了興致。”管家解釋說。
謝明舟神色複雜地笑了笑:“傅總真是曆史的愛好者。”
“不是。”管家解釋說,“他隻對明帝有興趣。”
其他的收藏,隻是順帶買下來罷了。
謝明舟笑容頓了頓。
*
謝明舟和傅沉故回到客廳時,原本空無一人的客廳,正坐著位氣質端莊的老太太,一雙眼睛十分清亮,渾身散發著優雅的氣質
謝明舟估摸著,應該是傅沉故的奶奶。
傅老太轉過頭,笑道:“阿故啊,聽說今天家裡來了客人。”
她和隔壁家的老太太嘮完嗑,回來聽說傅沉故邀請了朋友來家裡,激動得眼淚都快掉下來。
自家孫子的性格,她再熟悉不過。自從傅氏夫婦走後,傅沉故一人擔起傅氏重任,性子也越來越寡淡,朋友都沒幾個,更彆說帶朋友回家。
她目光落在自家冷淡的孫子,和身邊的青年身上。
眼睛一亮。
“哎喲!看我這記性,這不是那誰麼?!”傅老太激動地站起身,走到謝明舟麵前上下打量,“謝——沉舟!是你嗎!”
“是謝明舟。”謝明舟恭敬糾正,“傅太太,您以前見過我?”
這老太太也挺有趣,敢情是把她孫的名和他的名合體了。
“哦對對!似李~”傅老太親昵地拉過謝明舟的手腕,上下打量,“原來真人這麼好看!你那期綜藝,我和阿故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第一次見到有明星這麼有古典氣質。”
不僅好幾遍,她還偷偷摸摸摸到V博加了關注,就像十幾歲的追星少女。
謝明舟眉眼一彎衝傅老太笑了笑,看了眼傅沉故。
傅沉故:“......”
“時候也不早,我送他回去了。”傅沉故往茶幾走去拿車鑰匙。
傅老太麵露委屈:“屁股都還沒坐熱就走啦?”
這明星見麵會也忒短了點。
“小舟啊,你家住哪?”傅老太問。
“城北。”
“那個老城區?”傅老太驚訝道,內心十分心疼。
小舟竟然住在這麼偏遠的地方!
“小舟,你今年多大?”
“25。”
“小舟你有對象了沒?”
“沒有。”
傅老太眼底微亮,還想問什麼,傅沉故已經拿完鑰匙,淡聲道:“我送他走了。”
傅老太眼珠子轉了轉,隨即對謝明舟控訴:“小舟啊,經常來我家玩呀,阿故也不經常回來,哎喲我個可憐的孤寡老人。”
謝明舟見老太太拚命邀約,也不好拒絕,笑笑答應了。
望著兩人走出門,傅老太還偷偷跟在後麵,直到兩人的車開出停車場才收回目光。
謝明舟真人太帥了,而且還對古董有研究,簡直......老娘的青春回來了!
傅沉故大手握住方向盤,幾個利落的打轉,跑車衝上馬路。
謝明舟側目,挑眉道:“你奶奶挺年輕。”
“她都問你什麼。”傅沉故目不斜視,修長的手牢牢握著方向盤。
謝明舟懶懶靠在椅背上:“問我住哪,多大了,還有。”
謝明舟斜看了他一眼,調笑,“問我有沒有對象。哈哈連你都沒對象呢,不應該先操心你麼?”
傅沉故眼睛微閃了下。
“傅總,聽說你母胎起就單身,你是不是。”謝明舟低笑出聲,“想出家當和尚?”
渾身都沒有世俗的**。
傅沉故一本正經:“隻是沒那方麵興趣罷了。”
謝明舟撲哧一聲笑出來。這人除了正常工作和古董事業,仿佛對什麼都沒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