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 / 2)

作為皇帝最為信任的臣子,事物當真是不少,等沈聽肆處理完所有公務的時候,已然是到了後半夜。

揉了揉略顯酸澀的眼睛,沈聽肆下意識的走到了窗前,看向那一樹烏羽玉梅。

整個丞相府,恐怕也就這株紅梅最為值錢了。

陸漻……

你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他竟是越發的琢磨不透了。

“主子……”念雙剛端著藥碗進來,就看到沈聽肆如往常一般站在窗口。

泠泠月光灑入,紅梅落處凝著殘雪,浮動的暗香裡,窗邊佇立著的青年的身影輕的好似都快要飄散了去。

念雙迅速關上窗扉,皺著眉頭將沈聽肆拉到了一邊,“主子,這麼冷的天還站在這裡吹風,你的身子還要不要了?”

雖是穿過來才一天,但僅從丞相府的蕭條和這副破派的身子,沈聽肆便可斷定,陸漻定不是眾人以為的那樣。

9999的劇情可以虛假,陸漻的記憶可以騙人,但沈聽肆親身見證的一切,如何做不得真?

傍晚天寒的時候,小腿處傳來了細細密密的疼,不至於太過的同時,卻又讓人無法忽略。

很顯然,這副身子的雙腿曾經受過很嚴重的傷,平日裡不顯,天一冷,便發作起來了。

念雙作為原主最為信任的人,或許知道內情。

沈聽肆抬手拂去指尖的落雪,輕輕笑了笑,狀作不經意間開口,“那年的冬日,雪不似這般大,但天卻要冷的多。”

念雙的麵色瞬間凝住,“主子腿疾又犯了,很痛嗎?”

“今日落了雪,屬下早早備好了藥,主子快快飲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沈聽肆接過藥碗,一飲而儘。

似乎是這具身體喝慣了這藥,沈聽肆並未覺得太苦,念雙卻遞過來一顆蜜餞,還有些好奇的打量著沈聽肆,“主子今日倒不怕苦了?”

沈聽肆抬眸,“人都是會變的。”

念雙不甚言語,隻是又塞過來了一個暖爐,沉默半晌後又再次開口,“主子,身體重要,無論如何,念雙都希望您好好的。”

——

一國之君處理政務的禦書房,本該是極具莊嚴與肅穆的,可眼前所看到的這一切,實在是讓沈聽肆有些咋舌。

無他,禦書房裡除了本該有的奏折以外,其他各種珍奇異寶比比皆是。

幾米高的血珊瑚,拳頭大的夜明珠,甚至還有諸多古玩字畫,仿佛不要錢一般的隨意堆積在一起。

這就是傾儘整個大雍養出來的昏聵帝王嗎?

果真奢侈得讓人害怕。

自己的丞相府與之一對比,倒顯得像是個乞丐窩了。

“陛下……”沈聽肆在看到皇帝後做勢要跪下去,雙腿才跪了一半,皇帝就急忙攙扶住了他,“朕早就和你說過了,咱們君臣之間不受得這些虛禮。”

“彆動不動就跪呀跪的。”

沈聽肆順著皇帝的手站直身體,臉上卻閃過一抹不認同的表情,“君是君,臣是臣,禮不可廢。”

皇帝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你怎麼就這麼死心眼兒呢?你這樣純善,讓朕很是擔心啊。”

“能夠為陛下赴湯蹈火,是微臣的榮幸……”說了好一番彩虹屁,直誇的皇帝樂的都快要找不著北,沈聽肆這才停了下來,“不知陛下喚微臣前來,所謂何事?”

“瞧朕這記性,”皇帝懊惱的搖了搖頭,“年節過後,是貴妃的壽誕,朕想要建一座摘星閣送與貴妃,但那群老家夥勢必要出言阻止,愛卿可有什麼好的法子?”

沈聽肆思索了一瞬後,開口道,“太傅等人出言阻止,不外乎是因為北邊正在和匈奴打仗,國庫空虛罷了。”

“這朕自然是知曉,”皇帝一臉你怎麼淨在這裡說廢話的表情,“朕在問愛卿具體的措施。”

“柳貴妃為陛下孕育了十九皇子,功不可沒,隻不過是為了壽誕要建一座摘星閣而已,”沈聽肆扯了扯唇角,慢吞吞的開口道,“想必諸位大人都是不吝於讓柳貴妃以及十九皇子失望的。”

皇帝的眼睛瞬間亮了亮,“你的意思是……”

“募捐,”沈聽肆緩緩吐露出兩個字眼,“至於諸位大人募捐的金銀幾何,就看陛下和十九皇子在他們心中的分量了。”

“還是陸愛卿懂朕啊!”皇帝大聲稱讚,“就按你說的辦,此事就交給你負責了。”

“是。”沈聽肆拱了拱手,緩緩退出了禦書房。

就在他即將要邁出殿門的那一刹那,皇帝的嗓音再次傳了過來,“安平在那裡跪了許久了,你想個法子把她勸回去吧。”

終究隻是一個公主而已,他也不欲做的太絕。

“是。”

——

破碎的雪花隨風翻舞,穿過一道道高啄的簷牙,散落一地的潔白。

禦書房廊外的階梯下,一年輕女子幾乎已經被凍成了一個雪人。

修長的指尖微動,沈聽肆垂眸,拂去了安平公主眼睫上的殘瓣,發出一聲無奈的感歎,“何必呢?”

安平公主動了動脖頸,整個身子僵硬的像是一個木偶,她費了好一番勁,才終於看清了眼前的人,“陸漻……”

嗓音沙啞粗糲,還帶著細細的哭腔,卻分毫遮蓋不住那滔天的怨恨,“你究竟怎麼能做下這麼殘忍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