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2 / 2)

“你……!”

“不是這樣的,”安平公主搖了搖頭,“陸漻他……”

他沒有你想的那麼壞。

“你彆和我提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解汿的眼眸裡呈現出一種詭譎的墨色,渾身殺意隱隱浮現,仿佛那人此時就在他麵前的話,他會毫不猶豫的和對方同歸於儘。

那個人所有的溫柔與隨和,清雅與明亮,都隻不過是一層不堪一擊的掩飾罷了。

當一個人得到了絕對的權利,他就會把一切的東西都狠狠的踩在腳底下!

“安平,”解汿滿是疲憊的開口,“你也該長大了。”

“從此以後,整個京都,再也沒有人能護著你了。”

安平公主下意識的想要反駁,她想說她還有陸漻,可對上解汿這般凶狠的神情,便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了,“好,我會的。”

解汿鬆開了緊抓著的欄杆,那雙眼睛直勾勾的看向安平公主,瞳孔幽深又晦暗,仿佛摒棄了從前所有的感情,帶著某種極致劇烈的恨意,讓人不寒而栗。

“我需要你去幫我辦件事。”

安平公主點頭,“你說。”

“你想辦法去見一趟皇後娘娘。”解汿一字一頓的解釋道。

如今這個情況,他自己都自身難保,更何談去保護彆人?

所以,無論這個姓沈的是什麼人,他都隻能和對方聯手。

哪怕是與虎謀皮,他也認了。

“陸漻從我這裡拿走了居庸關的城防圖,”一提起這件事,解汿就忍不住的心痛,他壓了壓情緒,再次開口,“你去求求皇後娘娘,她一定有辦法把消息送出去。”

他的這個姑姑是一個極其聰慧的女子,自小生長在邊關,在馬背上長大。

謀略才智,絲毫不輸鎮北侯府的其他人。

父親在的時候常說,若不是因為姑姑是個女子,這鎮北侯的身份都不一定輪得到他。

隻可惜這樣一個肆意張揚的女子,被深宮困住了一生,在太子堂兄被廢以後,心灰意冷之下剃了發,封了景仁宮。

可如今縱觀整個京都,能夠往邊關傳遞消息的,似乎也隻剩下了皇後。

“母後許久不見人了,”安平公主有些遲疑,“我不一定能辦到。”

“安平,你必須要辦到,”解汿抓著安平公主的手腕隱隱用力,“倘若邊關不能及時換防,匈奴兵馬長驅直入,你想過那個後果嗎?”

安平公主的手背有些抖,如此大的擔子,壓得她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

可她卻,彆無選擇。

“我……我隻能儘力一試。”

“安平,”解汿終於如釋重負般鬆開了手,“拜托了。”

——

白日的朝會上,沈聽肆讓手底下的人提出了給柳貴妃見摘星樓的提案,即便以太傅畢鶴軒為首的官員們百般阻攔,可終究還是未曾攔截成功。

傍晚時分,沈聽肆手持“募捐”的聖旨,帶人率先將太傅府圍了個水泄不通。

日頭落了下去,潔白的雪花紛揚飄下,濺在冰冷的盔甲之上,襯的本就殺氣騰騰的羽林衛更加的駭人。

“砰——”

羽林衛統領陳著徑直一腳踹開了太傅府的大門,跟在他身後的人瞬間分列兩側,閃爍的火把光亮裡,沈聽肆一步一步的踏了進來。

畢鶴軒朝會時就被氣的差點暈了過去,如今似乎是鬱結於心,身體更差了一些。

年邁的太傅兩鬢斑白,在兩名侍人的攙扶下才堪堪能夠走路。

冷風卷著大片的雪花,打的人睜不開眼,畢鶴軒卻隻穿了一件薄薄的中衣,任由那雪落在他的身上,發上,襯的他越發的遲暮。

沈聽肆脫下自己的大氅,試圖給畢鶴軒披上去,對方卻情緒激動,一把將其扯過,扔在雪地裡,還又重重的踩了兩腳,“誰稀罕你的假好心?!”

他修長的手頓在半空,仿若那漫天飛揚的雪花一般,蒼白而又冰冷。

輕輕的一聲歎息消散在風雪中,沈聽肆直視畢鶴軒的雙眼,緩緩開口,“老師,陸漻隻是奉旨募捐。”

“我呸!今年的冬天這麼冷,不知有多少百姓吃不飽飯,穿不暖衣,你竟然主動上奏要去建那勞什子的摘星閣……”

“奸臣誤國!”畢鶴軒氣的胸腔劇烈的顫抖,梗著脖子怒罵,“你今日除非從我的身上踏過去,否則,休想拿走半塊銀子給那個妖妃!”

“老師又何必為難我呢?”沈聽肆揮了揮手,很快就有幾名雨羽林衛出來,將畢鶴軒的幾個孫子輩的孩童壓了過來。

幾個小孩似乎是從未見過這般的場麵,被嚇得哇哇大哭,看到畢鶴軒,一個個邊哭邊喊祖父。

“不準哭!”畢鶴軒顫抖著身體,即便那雙渾濁的眼眸中染滿了血絲,卻依舊挺著脊背,“我畢家的子孫,沒有孬種!”

低聲的抽泣漸漸弱了下去,畢鶴軒咬牙瞪著沈聽肆,“陸聽雲!!!”

“有種你就衝我來!他們還是什麼都不懂的孩子!”

“老師,我是奉旨募捐,若有不從,斬立決!”沈聽肆提高了音量,認真說道,“您是太傅,我自然不會對您做些什麼,可您家裡的這些白丁……”

“倘若您一意孤行的話,老師,咱們之間的師徒情,恐怕就要斷了。”

“你個走狗!”畢鶴軒咬牙怒罵了一聲,隨即迅速的搶過了身旁一人手裡的長刀,徑直劈向了沈聽肆的腦袋,“我今天就替天行道,殺了你這個奸佞!”

然而,年邁的老太傅又如何抵得上身強力壯的羽林衛?

三兩下便被除了武器,死死地壓製了起來。

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個他寄予厚望的弟子,變成一個魔鬼。

一片潔白中,沈聽肆雙指並起,往前一揮,“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