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1 / 2)

眼看著那冰冷的刀劍,就要砍在幾個孩童的身上,斜刺裡忽然響起了一道撕心裂肺的女聲,“住手!!!”

那是一個雙十年華的姑娘,穿著一身素雅的衣裙,站在漫天的風雪中,仿佛隨時要羽化飄去。

畢鶴軒瞳孔震顫,“你出來乾什麼?!還不快回去?!”

“我不回去,”畢汀晚踩著青石板,一步一步的從廊下走出來,“我到要看看,他這個人究竟要心黑到什麼程度!”

看到這個姑娘的瞬間,沈聽肆恍然間感覺自己的心臟好似有些鈍鈍的痛,這感覺並不明顯,卻也容不得他忽略。

沈聽肆確認,他自己是從未見過這姑娘的。

那麼這種感覺唯一的來源,就是原主陸漻。

沈聽肆得出一個結論:

陸漻喜歡這個姑娘。

而這個姑娘早已過了嫁人的年紀,卻未曾挽發,也依舊住在太傅府,原因已然是非常明朗了。

【原主不是已經離開了嗎?為何他的情緒還會影響到我?】

9999也不是很清楚,【按理來說不應該呀,或許是他有什麼執念吧,不過影響應該不大。】

似乎9999說的確實是事實,它話音落下後,沈聽肆便察覺不到那種心臟悶痛的感覺了。

既然已不再存在,沈聽肆便也不會繼續去糾結,他抬眸看向畢汀晚,淡淡的說道,“畢三姑娘。”

畢汀晚被這種全然陌生的語調驚得心下一痛,斜著眼睛死死的瞪著沈聽肆,像一匹陷入絕境當中的孤狼,放大的瞳孔當中充滿了哀怨和仇恨,“陸漻,你怎麼變成了這樣?”

“是非不分,行事手段如此殘暴,你還是我當初認識的那個陸漻嗎?!”

猶記得那一日,祖父興高采烈的告訴她,他有一個弟子,生的俊俏,學問又好,名喚陸漻,是新晉的狀元郎。

他想要把她許配給他。

婚姻大事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祖父還是尊重她的看法,並沒有直接定下兩人的親事,而是詢問她是否願意。

那時的她尚未及笄,卻也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隻想要找一個喜歡她,她也喜歡的如意郎君。

這人雖在祖父眼裡是千般好,萬般妙,可她自己也是想要瞧上一瞧的。

所以,在狀元郎打馬遊街的那日,她壯著膽子,來到了長街上。

她並未念過太多的書,平日裡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跟著母親做女紅,可看到那個一身華彩,騎著駿馬走在最前方的少年時,她仿若終於明白了《古相思曲》裡的那一句,“隻緣感君一回顧,使我思君朝與暮。”

她從未見過那般明媚張揚的少年郎,鮮衣怒馬,意氣風發,仿若將這世間所有讚美美好的詞句放在他的身上,都不為過。

回府後,她羞澀地告訴祖父,她願意,於是祖父定下了他們倆的親事。

他經常在輪值回來時給她帶一些街上的小玩意兒,有時是一枚首飾,有時是一塊飴糖,甚至有時不過是路邊悄然開放的一朵野花。

可隻要他覺得好,就都會帶給她。

他會帶她去郊外跑馬,親手寫話本子給她打趣,他也會告訴她關於他的誌向。

她喜歡他這樣把她放在心上,時時刻刻的念叨。

於是她滿心歡喜的繡著嫁衣,等待著兩人成婚的日子。

可她等啊等,等啊等,等了一年又一年,等到庚帖被換回,等到他高居相位,等到自己成了二十多歲,再也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她也始終沒有等到她的少年郎。

如今再見,卻是這樣的劍拔弩張。

那人仿佛隻在她的記憶裡存在過那麼稍稍的一瞬,隨後便如逝去的滾滾江水,再也回不來了。

她真的想不明白,也始終無法理解,那個說過要以天下為己任,想要將大雍變得更好的人,怎麼反而卻成為了大雍的蠹蟲。

她無比的唾棄自己,即便這樣,她的這顆心依舊為他跳動。

年少時見過了太過於驚豔的人,後來遇見的所有的人都顯得那樣的暗淡無光,以至於到現在,她都無法將就。

深深的吐出一口濁氣,努力將所有的情緒壓下,畢汀晚抬眸直勾勾的看向沈聽肆,試圖和他談判,“你放了他們幾個,他們都還是小孩,什麼都不懂,刀劍無眼,你要挾持就挾持我吧。”

“畢三姑娘誤會了,”沈聽肆看了一眼怒目圓視的畢鶴軒,輕輕開口,“陸漻並不想傷害太傅府的任何一個人,隻是前來募捐而已,但是,老師似乎是誤會了。”

“什麼募捐要讓你如此興師動眾?”畢汀晚也不是個傻子,定然不會輕而易舉的相信沈聽肆的這番話。

“你要多少銀子?”畢汀晚這麼大年紀還沒有嫁出去,為了防止府裡的人說她閒話,畢鶴軒徑直將管家的權利越過了自己的兒媳婦,交到了畢汀晚的手裡。

太傅府有多少銀子,都放在哪裡,沒有人比畢汀晚更清楚。

“晚兒!不能給!”畢鶴軒氣得吹胡子瞪眼,“你可知他要拿著銀子去做什麼?”

“晚兒不想知道他用這些銀子究竟做何用途,也不想知道他到底做了什麼大奸大惡的事。”在看到祖父被羽林衛壓的動彈不得,臉色蒼白的毫無血色的時候,畢汀晚不想再管其他任何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