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2 / 2)

“不是!我沒有!你彆胡說!”

柳滇悲鳴出聲,他連滾帶爬的撲過去,雙手死死的堵住了鐘宥齊試圖繼續胡言亂語的嘴。

滿腔的憤怒使得他額角炸起了根根青色的脈絡,像是一條條蠕動的毒蛇盤旋其中。

在鐘宥齊開口承認的時候,柳滇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傻了,他費儘心力的為這個兒子鋪路,甚至不惜大費周章的找人給他當槍手,可結果卻是,他的兒子像瘋狗一樣到處亂咬,絲毫沒有為他考慮過。

可柳滇又怎會思索,鐘宥齊是他的親生兒子,他們父子倆的血脈裡麵透著一脈相承的薄涼。

皇帝發出一聲冷哼,“原來如此。”

怪不得膽子這麼大,竟是有柳滇在背後為其保駕護航。

殿門是關起來的,春日的冷風也未曾吹進,可柳滇卻感到了無邊的寒意,他好似落入了冰窖當中,

() 凍的失去了所有的知覺,隻看得見滿眼血紅。()

柳滇怒目圓視的瞪著即便被自己捂住了嘴,卻還依舊奮力掙紮的鐘宥齊,渾身都透露著濃濃的絕望,你告訴陛下你是胡說八道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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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麼感覺自己好似是頭一次認識對方呢?

雖然鐘宥齊一直養在外麵,可柳滇卻從未缺過他任何,柳府的嫡子所擁有的東西,鐘宥齊一樣都不少。

柳滇將所有對於表妹的愛意全部給了鐘宥齊。

可結果卻是,數十年的疼愛好似在一朝之間全部被喂了狗,他的前途,甚至是性命,皆要毀在鐘宥齊斬釘截鐵的話語裡。

他說得毫不猶豫,沒有半分勉強,“我沒有說錯,我就是你的兒子!”

鐘宥齊還以為柳滇位高權重,隻要讓所有人知道了他是柳滇的兒子,他就可以平安無事。

可他不知道,他為了保命所說出來的話,隻會把他和柳滇推入更深的深淵裡去。

“你怎麼能!你怎麼敢的啊!”柳滇老淚縱橫的臉上是觸目驚心的絕望。

站在一旁看好戲的沈聽肆不由得嘖嘖了兩聲,前世鐘宥齊高中狀元,風光無限,哪裡想得到被他們廢了的宋昀呢?

如今刀子落在自己的身上就知道疼了。

鐘宥齊是自私自利不錯,可造成他這般性格的緣由,卻是在柳滇的身上,自小鐘宥齊想要的東西就沒有得不到的,應著心中對於表妹的虧欠,無論鐘宥齊闖下了多麼大的禍患,永遠都有一個柳滇在他身後替他擦屁股。

沈聽肆微微眯了眯眼,柳滇自己寵出來的兒子,最後可不得他自己承擔後果。

怨不得他人。

柳滇鉗捂著鐘宥齊嘴巴的手背上暴起青筋,血絲密布的眼底怒意翻滾,但他還是咬牙將其壓製了下來,佝僂著脊背,向著上首重重扣頭,“陛下……”

“不必再說,”皇帝厭煩的看了一眼柳滇,“你陪你的兒子,一起到低處去找閻王訴訟委屈吧!”

在經曆了許確一事後,皇帝越看柳滇越不順眼,再加上沈聽肆時不時的又上個眼藥,柳滇在皇帝這裡的信譽度幾乎已經為零了。

柳滇讓自己的兒子舞弊,來當上這狀元郎,成為大雍的肱骨之才。

他究竟想要乾什麼?

皇帝私以為,柳滇就是想要學許確,弄死他,然後扶持十二皇子上位,徹底把控住大雍的大權!

柳滇顫抖著嘴唇,聲音沙啞無比,帶著無儘的淒涼,“陛下,老臣……”

“陛下,”沈聽肆主動打斷了柳滇的話,“柳大人畢竟一向對陛下忠心耿耿,也從未犯過什麼彆的錯誤,僅聽舉子鐘宥齊一人之言,難免有失偏頗。”

即便皇帝恨不得現在就一刀砍了柳滇,但對於沈聽肆的話,他還是想要聽一聽,“陸愛卿以為如何?”

柳滇也滿懷期待的看著沈聽肆,將最後的希望交付於他的身上。

沈聽肆修唇淺笑,目光悠悠轉了一圈,最後緩緩開口道,“自然

() 是……滴血認親了。”

“隻要證實鐘宥齊確為柳大人之子,那麼他的話便可以相信。”

皇帝滿意極了,這樣的話,旁人也不會覺得他這個皇帝不近人情,“那就如陸愛卿所言。”

柳滇抖落了滿身的絕望,“天要亡我!”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仿佛蒼老了幾十出去的柳滇癱倒在當場,他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瞪著沈聽肆的的眼底充斥著滔天怒火。

此時的他心中再也沒有了任何的僥幸,一股難以言喻的巨大悲哀湧上心頭,幾乎要將他整個人都給淹沒。

他這輩子……是真的要完蛋了。

無論滴血驗親動沒動手腳,鐘宥齊是柳滇的兒子的事情已然是個不爭的事實。

當親眼看到兩個人的血液在碗中融為一體的時候,皇帝憤怒轉身,“都給朕拖出去砍了!”

柳滇倒台,柳家失去了支柱,樹倒胡孫散,徹底沒落了下去。

柳貴妃也受到牽連,被廢去了貴妃之位,牽至冷宮,和瘋掉了的許美人成為了鄰居。

十九皇子貶為庶人,幽禁宗人府,永世不得出。

——

又是一年春日遊街,又是一年打馬狀元。

沈聽肆坐在熟悉的酒樓裡,目光透過窗外,看著騎在高頭大馬上,頭戴鮮花的宋昀。

恍惚間,時間仿佛回到了十幾年前。

那時的陸漻也是這般的春風得意,也是這般的少年意氣。

他本該六元及第,滿腹經綸儘揮其用,成為一代名臣,千古流芳。

隻可惜……

生不逢時,時不待我。

或許是因為在宋昀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因此陸漻對於沒能救下宋昀這件事情愧疚了許久。

現在,沈聽肆把屬於宋昀的榮耀還給他。

想必……陸漻泉下有知,也是會心安的。

朝堂上主要的蛀蟲已經被清理完畢,有能力的臣子也被挑選了出來。

沈聽肆眯著眼睛,看了一眼那天空中耀眼的紅日,淺淺發出了一聲歎息。

他已然把這條路給鋪好了,接下來,就等著解汿一步一步的踏上去。

——

安平公主和親匈奴隻是一個幌子,其終極目的竟是摸到匈奴王帳的位置,隨後將繪製好的路線圖交給了居庸關的鎮北軍。

鎮北軍有這張路線圖在手,徑直摸到了匈奴的大營,匈奴王當場被小將仇複斬下了首級,匈奴的王族們也儘皆被屠戮,所有的匈奴人全部被俘虜。

經此一戰,匈奴徹底的沒有了反抗的可能。

未來幾十年,邊境的百姓都再也不用懼怕匈奴人的騷擾!

解汿親手把匈奴王的腦袋掛在了居庸關的城樓上。

他站在高處,看著下方互相擁抱,喜極而泣的鎮北軍和百姓們,不由得眼睛也有些酸澀了起來。

他終於,給他的父兄和那些枉死的將士們報仇了。

如今隻剩下,遠在京都,高坐在龍椅上的那一位!

解汿攥緊了拳頭,目光隔著千裡的距離遙遙看向了皇城的方向。

你們……

準備好我的複仇了嗎?

消息傳回京都,百姓們瞬間沸騰,奔走相告,喜氣洋洋,恨不得把這個好消息和路過的老鼠都說上一說。

這麼大的功績,除了會讓打贏了這場戰役的將軍名聲大噪以外,也會成為在任的皇帝的業績。

此事一旦被記錄到史書上,定然會青史留名。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陛下,此乃陛下之幸,大庸之幸啊!”

“如此一樁美談……”

官員們恭維的話,落在皇帝的耳朵裡,卻宛如一柄柄利劍,紮在他的身上一樣,讓他渾身都疼的難受。

手指死死地捏著龍椅的扶手,指節用力到泛白,皇帝咬緊牙關,幾乎是從牙齒縫裡擠出一句話來,“小將仇複立下如此大功,朕應當親自嘉獎!”

“來人,傳旨下去,讓仇複即刻入京麵聖!”

等人來了,他一定,一定,要親自一刀砍死了他!

這該死的小將!

竟毀了他苦心孤詣營造出來的平衡。

如今鎮北軍無仗可打,他的這個龍椅,還能坐的安穩嗎?

解汿殺了匈奴王,徹底的打勝了這場仗,那麼,“沈先生”這個人也應當不複存在了。

於是,在解汿滿懷雄心壯誌,準備衝到京都清君側,隨後和他的摯友沈先生煮酒品茶的時候,收到了,對方寄來的一封帶血的信。

解汿顫抖著雙手打開,隻見開頭就是毫無氣力的字跡:

阿汿,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恐怕已經凶多吉少了,奸相陸漻發現了我與居庸關的聯係……

“吧嗒——”

一滴滾燙的淚狠狠的砸在了那張薄薄的信紙上,燙的解汿心口生疼,疼的他幾乎看不清楚信上的字。

“為什麼……”

“為什麼?!!!!”

解汿整個人如遭雷擊,仿佛有什麼東西在他腦中轟然垂落,他似乎聽見了天崩地裂之聲。

這一瞬間,解汿前所未有的痛恨命運,痛恨命運給他開了一個如此大的玩笑!

他不明白,為什麼上蒼要一次一次的奪走他身邊的人?!

解汿緊緊的捏著手裡的信,隻覺得渾身冰冷,冷的他心臟都快要停止了跳動。

他踉蹌著後退了一步,雙膝竟是不受控製的一彎,隨後整個人摔倒在地。

“將軍……”

董深都快要嚇死了,他感覺解汿下一瞬間就要暴起噬人,連骨血帶皮肉,渣都不剩下的那一種。

“沒……沒事。”

解汿抬手擋住了董深伸過來的胳膊,語調中帶著無儘的蒼涼和悲切,“我好的很,我從來都沒有這麼好過!”

不過是,摯友又死了一次罷了。

不過是,他對仇人的怨恨又多了一層而已。()

沒關係的,他承受的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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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林衛統領陳著被沈聽肆下了巴豆,一連跑了幾十趟的茅房,到最後腿軟的連路都走不了了。

因此,沒人統領的羽林衛完全不是從戰場上下來的鎮北軍的對手。

皇帝還沉溺在心晉的美人的溫柔鄉裡的時候,整個寢殿就被人給包圍了起來。

他一把將窩在自己懷裡的美人推到一邊,怒氣衝衝地看著殿門口,“一個個都乾什麼呢?!沒聽到朕說了不許打擾嗎?!”

但就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寢殿的大門被人十分粗魯的從外麵給推開,刹那間,刺鼻的血腥味道湧入鼻腔,一群滿身肅煞的士兵迅速湧了進來。

皇帝大驚失色,錯愕地瞪大了雙眼,“你們這是做什麼?!”

“陳著呢?!人呢?!”

下一瞬,一身血煞之氣的解汿掠過眾人踏了進來,語調涼涼的開口,“自然是來造反了。”

看到解汿的刹那間,皇帝瞳孔震顫。

來了,真的來了。

他懼怕了一輩子的鎮北軍,真的造反了!

皇帝從未這般的懼怕過,懼怕到心臟幾乎停止跳動,懼怕到渾身顫抖,失去了作為一國之君的威嚴。

“你……你想要乾什麼?!”

“你這是要弑君嗎?!”

解汿微微一笑,手裡的長劍直指皇帝的眉心,“我可不似你那般要趕儘殺絕,隻要你寫下退位聖旨,在昭告天下,你曾經對鎮北侯府所做的事情,我就饒你一條狗命。”

苟延殘喘了這麼長的時間,解汿深知,一結果了皇帝其實是給了他一個痛快。

像皇帝這種享受慣了權利頂峰的人,一旦讓他變得一無所有,他就會生不如死。

更何況,鎮北侯府所有人背負著罵名而亡,他必須要恢複他們原有的榮譽!

不能讓那些死去的將士們含冤!

比起權利,皇帝自然是更害怕死亡一些,即便千萬般的不願,他也隻能顫顫巍巍的答應下來,“寫……朕寫……”

皇帝寫完了聖旨,解汿便急不可耐地將其拿了起來,見皇帝沒有耍小心思,確確實實的寫下了罪己詔,他終於安心。

可目前還有個問題就是,皇帝的後宮裡麵已經沒有兒子了,若是皇帝下了台,該由誰繼承皇位呢?

太子腿廢了,其他兒子們都死了。

或許……讓他繼續當一個傀儡皇帝也不錯。

畢竟兵權在自己的手裡,其他人也是不敢反抗自己的。

解汿心中想著事,等回過神來,手下的士兵們將沈聽肆壓到了他麵前。

看到這個曾經讓自己交付真心的摯友,後來又害死了他身邊所有親人的人,解汿渾身上下的恨意幾乎快要彌漫出來。

沈聽肆卻仿佛完全沒有看到一樣,一如既往的和他打著招呼,“阿汿,好久不見。”

解汿捏緊了手裡染血的長劍,咬牙切齒的開口,“確實是許久不見了,如今成了階下囚的滋味如何?”

沈聽肆勾著唇笑了笑,“好極了。”

說著話,他突然暴起,用力掙脫開壓著他的士兵的手,轉眼間來到了皇帝的身邊。

解汿心中有所顧忌,一時之間不敢上前。

皇帝感動的熱淚盈眶,“嗚嗚嗚,陸愛卿,這麼多的人,隻有你來找我……”

沈聽肆緩緩挽住皇帝的手,麵帶微笑的,將手裡的匕首送進了他的心臟,“陛下想的沒錯,微臣確實來找你了。”

“隻不過……微臣是來送你上路的!”

“陸漻!!!你敢!”

解汿大喝一聲,想要去阻止,可已經晚了,皇帝在他的麵前,徹底的失去了呼吸。

解汿抓著劍柄的手劇烈的顫抖,眼睜睜的看著皇帝身體裡噴濺出來的滾燙的鮮紅的血色濺到了沈聽肆臉上。

那張臉蒼白至極,在鮮血的襯托下顯得格外的脆弱,可沈聽肆卻始終笑著,“解汿,你留著皇帝的命,不就是不想背負弑君奪位的罵名嗎?”

他盯著解汿被恨意充斥著的雙眸,一字一頓的開口,“你以為,我會讓你得意?”

“陸漻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竟敢弑君,當處極刑!”

解汿眸子冷冷的掃過去,“還不把他給我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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