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昌宗用心向學,努力讀書的時候,天公不作美,陰沉了幾天後,居然開始下雪了,下得還不算小。這正月的天兒裡,下這麼大的雪……早晨二哥都沒來房裡挖人起床。
張昌宗起慣了,自己爬起來,在廊簷下蹬腿揮臂的活動。大哥出來看見他這樣,還慈愛的摸摸他頭,叮囑他:“天氣這般冷,起這麼早作甚?快回屋暖和暖和。”
正說著,韋氏出來:“大郎,讓來財套車去莊上看看,這個時節下這麼大的雪,可彆有佃戶凍死,看看莊上是否有事,還有,使人往定州送信,看看定州天氣如何,莫要誤了天時,也莫要有佃戶出事。”
“喏,阿娘放心,兒知道下雪了便想著著手此事,阿娘且歇著,這些雜事讓我們來便好。”
張昌期答應著,轉身便去找明叔。也不用他找,明叔一家都是做慣了的,見下雪了便知道該如何做,自己便匆匆而來,領了吩咐又匆匆而去。
倒是張昌宗在一旁有些刷新三觀——
不是說地主老財都不在意佃戶死活的嗎?下雪了他娘、他哥還要關心佃戶日子怎麼過了?!
韋氏看老兒子在一旁一臉懵逼的樣子,一把把人拉過來摟懷裡,嘴上念叨他:“大冷的天,你出來作甚?小心凍著!”
被韋氏抱在溫暖的懷裡,張昌宗伸手環住她略顯粗壯的腰身,問道:“阿娘,我們家在長安也有莊子嗎?”
韋氏摟著他進屋,一邊走一邊道:“你以前小,也沒給你說過這些,莊子是有一個,不大的小莊子,約莫有四五百畝地,距離長安城有些遠,地界有些偏,但卻是好田。待你再大些,讓你大哥有空時帶你去轉轉。”
“哦!”
原來距離長安遠啊!張昌宗還奇怪,以張氏的權勢,想在這長安城寸土寸金的地方有個莊子,如果是從祖在時還有可能,如今從祖都去了這麼多年了,家人又不怎麼爭氣,怕是有些艱難。如果是距離遠些,倒是不奇怪了。
“阿娘,為何還要關心佃戶日子啊?”
張昌宗解了一惑,又開口問出第二個疑惑。韋氏被他問得奇怪,訝然道:“怎麼能不關心佃戶呢?大家都要過日子,佃戶過得下去,主家也才能過好。把佃戶逼得過不下去,主家當如何?”
“重新換一批佃戶就好了!”
“傻話!”
直接被韋氏噴了一句!韋氏道:“做熟不做生!莊上的佃戶都是積年的老人了,彼此知根知底,相處結交起來便容易。若是重新招佃戶來,如何得知對方的人品?若是因此耽誤了農時生產,損失如何處理?六郎,人與人之間,非止契約之關係,你得看清楚,最緊要的是什麼,其他的,都隻為了最重要的更好。你尚年幼,需要學的還多,這些家事,待你再大些,為娘便教你,阿娘可不想把你養成不知世事的傻子!”
果然是世事洞明皆學問!韋氏是沒什麼文化,甚至字也不識幾個,但是,年齡、閱曆擺在那裡,她又是當家當慣了的,自然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張昌宗一個偽土著,在世俗人情方麵,還當多向韋氏這些真.土著學學。張昌宗虛心受教:“喏,多謝阿娘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