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兒坐在馬車裡,也沒掀開布簾,幽幽地反問了一句:“何以見得?”
張昌宗一笑,騎在馬上彎下身子,從布簾的縫隙往裡看,笑道:“師父,咱倆誰跟誰啊,不要假裝了,如果想說可以跟徒弟我說說,如果不想說……”
“不想說如何?”
上官婉兒話語裡不禁帶上兩分期待。張昌宗嘿嘿一笑,故意逗趣道:“那師父就多看我兩眼就行了!”
上官婉兒噗嗤一笑,也沒說他,馬車裡除了呼吸聲,仍然很安靜。張昌宗心裡默默撓頭,想了想,決定換個話題:“師父,徒兒又新寫了一首詩,您要聽嗎?”
上官婉兒心頭一動,力持鎮定,不露絲毫,佯裝平常的道:“念來聽聽。”
張昌宗眉目飛揚,朗聲吟道:“千裡黃雲白日曛,北風吹雁雪紛紛。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念完了,複又彎腰問道:“師父,這詩如何?”
上官婉兒沒答,車內一片安靜,張昌宗朝車內看看,然而不掀開布簾,偶爾有風吹來,也隻能看到婉兒師父圓潤而又弧線優美的下巴,完全看不見眼睛。心下不禁更覺奇怪,但是,婉兒師父不說話,他總不能逼著她說。
一路安靜的走著,快到宮門的時候,婉兒師父突然問了一句:“那詩是寫來鼓舞何人的?”
張昌宗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爽快的道:“是給陳先生寫的。”
上官婉兒複又問了一句:“陳先生?可是陳子昂?”
“正是。”
張昌宗想及那天陳先生聽了詩後,乘興於席前舞劍助興,大家都喝開了,最後他被華為、錘子扶著回家,心裡是明白的,但是,腳卻不聽使喚了。想及那天的狼狽和開心,張昌宗還挺開心,臉上都掛上笑容。
“那為師呢?”
“哎?”
上官婉兒淡淡地說了一句。張昌宗有些懵逼,懷疑自己聽錯了。然而,上官婉兒話語再次響起:“陳子昂教你武略,你贈詩於他,合情合理,那為師呢?為師自你幼時便教導你,難道還受不得你一首詩嗎?”
張昌宗:“……”
上官婉兒掀開布簾,一雙秀目望著傻愣在馬上的蠢徒弟,眼神藏著狡黠,麵上似笑非笑:“聽明白否?”
張昌宗先是點頭,然後又搖頭,表情深沉。上官婉兒嗔道:“你這是何意?”
張昌宗看婉兒師父一眼,語氣很是一言難儘:“師父,徒兒以為您是一位美麗優雅,成熟知性的貴女。”
上官婉兒頷首,順勢從容的道:“有這般師父,難道不值得你讚美一下嗎?”
張昌宗仰天長歎:“師父,這種醋有必要吃嗎?吃得完全沒道理可言啊!也與您的風格、氣質不符啊!”
上官婉兒好整以暇的拉拉衣袖,放下布簾:“然為師覺得有理有據,陳子昂都有,為師如何不能有?你的意思呢?”
張昌宗還能說啥,自然是隻能答應:“師父儘心儘力的教導徒兒,勞苦功高,確實應該謳歌一番,不如不足以表達徒兒對師父的感激之情。”
“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