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會上,女皇高居禦座之上,麵目威嚴,神情從容:“如何?眾卿家爭出結果沒?”
女皇問的太直接了,殿上的朝臣們,臉皮薄的都不禁有幾分尷尬和惶恐,沒異樣的都是老油條,臉皮已經練厚了。
偌大的正殿,似乎連呼吸聲都放輕了,鴉雀無聲。女皇眼睛掃視一圈,目光所及之處,所有朝臣皆低下腦袋。
“魏元忠?”
女皇點名了。魏元忠板正的舉起笏板:“啟奏陛下,臣依舊堅持當赦。河北道內被迫依附突厥的都是普通的老百姓,手無寸鐵,如何應對虎狼般的突厥?為形勢所迫之下,被逼從賊也是無奈之舉。這些百姓也是陛下治下之子民,子民遭了難,陛下赦免之,正可顯是陛下的皇恩浩蕩,寬仁為懷。”
魏元忠話剛落,武三思立即跳了出來,舉著笏板:“啟稟陛下,臣有不同的意見。”
女皇隨意的變換了一下坐姿,以讓自己舒服些,口中淡然道:“講。”
“喏。”
武三思應了一聲,立即道:“陛下,國無法不行,河北道的百姓,即便是被迫依附於突厥,然也是背棄家國,叛國之罪,鐵證如山,事實俱在,若不處以懲罰,以後如何以儆效尤?豈不是告訴天下的百姓,叛國也不過是無關緊要之事,即便叛國也能被赦免嗎?那還如何震懾天下宵小?如何維護家國法紀之威嚴?”
以魏元忠為首的主張赦免派,以及以武三思為首的主張嚴懲派,也就是說,吵了好幾天了,依舊沒有吵出結果來。一時間,朝堂之上,兩派人馬又開始辯論起來,各抒己見,依舊分毫不讓。
女皇陛下意態閒適的坐著,下麵眾大臣們的爭吵,絲毫沒有受到影響,靜靜地聽了一會兒,方才朝旁邊莫成安看了一眼,莫成安立即會意,尖著嗓子喊了一聲:“肅靜!”
剛才還跟菜市場一樣吵鬨的朝堂,瞬間又安靜下來,眾朝臣屏息以待,靜待著女皇陛下的裁決——
前方等著朝廷的敕令,都吵了幾天了,陛下應該不會再給他們浪費時間的機會,也沒有時間可以再浪費。
“太子”
女皇環視一圈,看到站著的太子李顯。李顯立即舉起笏板:“臣在。”
女皇的手動了一下,隨意的搭在禦座的扶手上,淡然道:“眾卿家意見相左,爭論不休,太子可有話要說?”
李顯道:“回陛下,臣以為諸位臣工說的都有道理,細究下來,不過是一方主張寬仁,一方主張嚴肅法紀,以正視聽。”
女皇平靜地看著他: “所以,太子之意是?”
李顯恭敬地道:“啟奏陛下,臣以為當赦。”
女皇不置可否:“理由呢?”
李顯道:“河北道乃是我朝之國境,境內皆是我朝之百姓,他們被逼無奈依附於毀壞他們家園的突厥,已經十分可憐,若朝廷還要治他們的罪,豈不是雪上加霜、逼入絕境之舉?那他們也太可憐了,是故,臣以為當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