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兒到了沒一會兒,張昌宗便到了,他是女皇直接傳召進來的。師徒倆兒對望一眼,一切儘在不言中。
太子、相王聞訊趕來的時候,看見張昌宗默立一旁,太子並未現任何異色,隻是神情更加收斂了幾分,相王李旦默默看張昌宗一眼,安靜地隨太子站在一起,十分低調。
其實,女皇並不是什麼大病,隻是年紀大了,抵抗力和免疫係統隨之下降,疾病的痊愈自然就比年輕時候來的緩慢和低效。
頭兩天,精神差,整日裡睡的時間比清醒的時間長,但神誌清醒,思路清晰,語言明晰。精神好的時候,還能處理一下政事,太子上疏請求侍疾。
女皇靠在榻上,剛喝了藥,精神有些昏昏欲睡,聞言道:“召相王入宮,與太子一起,輪流侍疾。”
說完,一個眼色過去,上官婉兒與莫成安一起,服侍陛下就寢入睡。待女皇躺下,上官婉兒與莫成安一起退出來,臨走出寢殿,跨過門檻的時候,莫成安腳軟了一下,差點栽倒,還好跟著的人眼疾手快的扶住他,才沒讓他倒下。
上官婉兒麵色也十分憔悴,隻是她比莫成安年輕許多,精神頭自然比莫成安好,也更能耐得住熬,隻是,再強也比莫成安強不到哪裡去。
“莫總管,上官修儀,陛下入睡前說了,讓您二位好好休息一下,待陛下睡醒,再召您二位過來。”
兩人連忙行禮:“多謝陛下體恤。”
旁地卻不敢再多說,連續好幾天,兩人確實疲累至極,特彆是莫成安年紀大了,更加耐不住苦熬。但也不敢走遠,就在寢宮的偏殿,各據一邊,命人搬了美人榻來,隨便躺一下。
上官婉兒終究年輕些,睡了一個多時辰便醒了,醒了覺得有些昏沉,但身上卻好過了些,整理好衣冠,張昌宗進來,手裡拎著一盒補湯遞過去:“明香姐姐熬的,益氣補元的溫補方子,師父且飲上一盞。”
上官婉兒點點頭,也不多言,端起便喝。一邊喝一邊低聲道:“這幾日你都未曾離開大營?”
張昌宗點點頭,也跟著低聲道:“陛下當日召弟子入宮時便吩咐過,無吩咐不可離開大營。”
上官婉兒麵色一凜,蹙眉道:“陛下今日曾發下口敕,讓太子與相王輪流侍疾。”
張昌宗早就預料到了,並不覺得驚異,道:“師父可知征兵一事?”
上官婉兒垂首,若有所思,卻並未說話。張昌宗道:“武氏征兵,應征者零落,太子征兵,從者雲集。天下思李唐之心甚眾,如今梁王身死,武氏一族並無能挑起大梁之人,我看陛下本有意扶持千乘郡王,然郡王生性沉謹和厚,不愛張揚,並無出頭之意。少不得起用相王,以相製衡東宮。陛下如此操作,師父您在宮裡,可要小心些。”
張昌宗顯得憂心忡忡,量李顯和李旦也不敢對婉兒師父做什麼,但是,經過武三思的膽大包天,張昌宗不憚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人,畢竟,這爭的是天下,謀的是權勢。
上官婉兒似笑非笑的睇徒弟一眼,道:“高宗皇帝的家教在,太子與相王並非梁王那等肆無忌憚之輩,為師好歹也是陛下的身邊人,這兩位在陛下麵前可無武氏子的強勢,並不敢得罪我。”
“還是要小心些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