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昌宗感歎了一下,決定待會兒回去給鄭太太寫封信,向她說一說劉先生的事情。心裡這般想著,表情卻沒什麼異樣,還在一心兩用的聽劉嬰說話:
“屬下觀將軍練,令行禁止,待下雖嚴,卻不過苛,功必賞,過比罰,寬嚴相濟,實已得練兵之道矣。在練兵一事上,屬下並無好的建議與將軍,不過,擺兵布陣,特彆是應對騎兵之陣,屬下觀之,似還有調整的餘地。”
張昌宗其實不太懂古代的排兵布陣,也從未有人教過他,沒有正經的學過,隻是靠前世的帶兵經驗和看過的兵書,結合如今的實際來列陣。他所有關於排兵布陣的知識都是從書上學的,陳子昂對排兵布陣也不過是半吊子的水平,也指導不了張昌宗什麼,他隻教給張昌宗領兵的庶務和軍法這些軍中常識。
被劉嬰一眼看出來,張昌宗不好意思地拱手:“請先生教我。”
“屬下敢不儘心。”
劉嬰自是應下。
有劉嬰教導,張昌宗排兵布陣的水平簡直突飛猛漲,以前某些兵書上看不懂的地方和參悟不透的知識,有了劉嬰在一旁解說,儘皆融會貫通,自我感覺水平漲了不少。
當日他奏請換俘,還被朝中某些人嘲笑過,說他不懂上進。旁地人抓了俘虜,都會搞個獻俘儀式換取女皇陛下的歡心,那些人還嘲笑他濫發好心。可是,現在張昌宗可以理直氣壯地噴回去——
看,做好人還是有好處的!若沒有當初的好心,哪裡能有今日的臂助呢?善有善報啊!
張昌宗回去後,給鄭太太寫了封信,半個月後收到鄭太太的回信,她老人家居然知道劉嬰這個人。
鄭太太在信裡說,劉嬰其人,自幼便有文名,尚未出師便有才名於河東、河間一帶流傳,其人琴棋書畫皆通,能文能武,為人任俠疏狂,頗有魏晉時期的名士風範。
彼時,聽過劉嬰名聲的,都認為他將來必能成為一代名士大家。隻可惜,出師後出門遊學時竟不知所蹤,他的師門尋了好久也找不人,以為他已經夭折,還給他在河間立了個衣冠塚,不意竟是突厥擄了去。鄭太太在信中交代他好好好地善待劉嬰。
張昌宗看了信,自然是遵從的,還親自去問了劉嬰,可要聯係過去的親朋或是故舊,劉嬰沉默了一陣,最後拒絕了,言道如今麵目全非,無顏麵見舊人。
張昌宗懂他,過去是人人稱羨的天之驕子,如今成了半殘之人,即便心誌強大,但麵對自己的親朋的時候,也不免會露怯,這與是否有誌氣之類的無關,不過是不忍親朋失望,不忍親朋為自己傷心難過。
張昌宗歎了口氣,拍拍他肩,道:“既然先生決意如此,那我也不勉強,來日若先生改變主意,可以告訴我。”
“多謝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