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定州的時候,天上正在下大雪,潑潑灑灑,漫天雪白,還穿著一身麻布孝服的張昌宗,行走在這雪白的世界裡,若不是牽了匹紅馬,怕是看都看不出來。
張昌宗不好驚動旁人,直接回的青廬,跳進他的房裡,房子裡炭爐燒得暖暖地,鄭太太坐在上首,含笑看著在席子上玩耍的寶寧,薛崇秀在一旁看護著,兩人麵上都帶著笑,看張昌宗進來,頓了一下,三人臉上都不約而同的露出笑容來,鄭太太笑而不語,薛崇秀柔聲問了一句:“回來了?快進來暖和暖和,估摸著你這兩天就能回來,已叫廚下備著薑湯,快來喝一碗。”
“哎!”
張昌宗答應了一聲,人卻沒動,一路行來傷感淒涼的心境,被家裡這生機勃勃地一幕給溫暖了不少,情不自禁地,也不管鄭太太在不在,快走兩步,一把抱住薛崇秀——
“哎呀!”
卻是薛崇秀和鄭太太同時驚呼了一聲,薛崇秀臉紅,鄭太太連忙舉起寬大的袖子遮住臉。
張昌宗卻滿臉的笑,重重抱了薛崇秀一下,又轉身笑容滿麵的一把抱住鄭太太,嚇得老人家大驚失色之後趕緊放開,嘿嘿傻笑著搓搓手,待手上身上都暖和了,才一把舉起女兒,結果惹得女兒哇哇大哭,被薛崇秀和鄭太太聯手收拾了一頓。
薛崇秀舍不得下重手,隻是意思意思地捏了他腰一把,鄭太太肯定有懲罰他剛才無禮的意思,下手很重,下手的地方還是手臂,疼死了!
薛崇秀白他一眼,把寶寧抱過去哄,張昌宗嘿嘿笑著,沒什麼儀態的隨意坐到鄭太太身邊,老太太也懶得說他,隻嫌棄地看他一眼,順手從仆人手裡把薑湯遞過去,溫度剛剛好,刺鼻的氣味兒讓張昌宗皺了皺眉,然後,仰頭一口灌下去。
看他喝下薑湯,鄭太太才問道:“見到了?”
“嗯!”
“那現在心安穩了?”
應著鄭氏嫌棄的臉,張昌宗燦爛大笑,重重點頭:“安穩了!往後也不亂跑了,就安心在定州待著,守著太太,守著秀兒,守著寶寧,好不好?”
鄭氏白他一眼,卻沒說什麼嫌棄的話,隻是道:“是該好好歇歇,大冷天的趕路,你現在是年輕,待你將來老了,有的是罪讓你受。”
張昌宗嘿嘿笑:“就知道太太疼我!”
鄭氏哼了一聲,冷笑:“錯了,老身疼的是寶寧,不是你,你失寵了!”
張昌宗隻覺得晴天霹靂,大受打擊:“不要啊!太太,難道六郎不再是您的心肝小寶貝了嗎?”
鄭氏啐他一口,連還嘴的興趣都沒有,一派高冷老太太的樣兒,張昌宗隻覺得心口拔涼拔涼地,備受打擊。
鄭氏暢快一笑,抬手拍拍他頭頂:“傻小子!以後啊,可不許再這麼大冷天出去了,也是秀兒脾性好,什麼都任由你,若是我先前知道,看你敢出去……哼,腿打斷,先扔屋裡反省三月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