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昌宗不好意思地低頭笑笑,然後,歪頭一臉與有榮焉的表情看薛崇秀,嘚瑟:“太太說的是,秀兒確實待我好,以後再不能這麼亂來了,我啊,就老老實實地在家守孝吧,若是再亂跑,怕是要被阿娘在下麵罵糊弄她的。”
“胡說!”
鄭氏又拍了他一下,注視他的眼神卻十分柔和。自此後,張昌宗再不外出,老老實實地守在青廬,讀書練武,間或教導侄兒們。
京城,女皇的去世,因女皇是以皇後的位份下葬的,按製,守三個月國孝,全國舉哀。然明明穿的是孝服,但滿朝文武並皇帝卻沒一個有半分哀戚之色,若細細觀察,反而有種輕鬆的感覺,也是,壓在頭頂的一座大山沒了,表明上不能高興,私底下難道還不許人偷偷歡喜一下?
太平公主散了發髻,穿著孝服避居府內守孝,聽到手下人回報的時候,還生了一回氣,怒著對長子薛崇胤道:“母皇在時,這些人就沒一個人跳出來反抗的,人人隻爭相在母皇麵前表忠心,如今人都去了……歡喜也不敢明著來,隻敢暗地裡歡喜。須知死者為大,母皇再有諸般不好,可也曾是一國之君,身為臣下,而這些人不止不守禮,甚至連歡喜也隻敢偷偷地來……如此不忠不仁,毫無擔當的做派,何以成事?七郎信重的都是些什麼人!”
言詞間,頗為瞧不上。
薛崇胤苦笑,若叫他說,他那皇祖母……且不論旁地,隻為君的氣度和用人的智慧,就非當今那皇帝舅舅可比擬的,這一樁事情一出來,倒是能明白六郎為何來信讓他低調了。
太平公主冷笑一聲,道:“待過了國喪期,為娘便派人與薛家商議婚期,讓阿薛早日過門,大郎你就安心在家裡,給為娘的先生個孫子出來再說。”
薛崇胤不禁臉紅:“母親,您說的都是什麼!”
太平公主本來悲憤的心情倒是被長子的羞澀給逗得樂了一下,道:“成親生子,傳宗接代,人倫大事,有何可害羞的?為娘的不過是看著你七舅不像是個靠得住的,如今朝裡又有那所謂的五王上躥下跳,你可是為娘的寶貝,目前且還不到你上朝問政的時機。”
薛崇胤如今的眼界也不再是過去,自然懂得母親為他打算的好,聞言,點點頭,若有所思的道:“李唐自立國至今,從未有以功封異姓為王之舉,七舅這敕封太過,榮寵太甚,且七舅這些年在朝中並無甚根基,君弱臣強,於國、於臣皆有不利。”
太平公主嗤笑一聲,嘲諷道:“所以,你的好七舅並未貶斥武氏諸子,隻降王爵為公爵。”
“那母親?”
“不急,你七舅在朝中勢弱,難道為娘的便強嗎?非也!總要等六郎出孝後再說。六郎曾說過,手裡無兵的權勢便如那空中樓閣,看著高大上,實則全無根基。你沒看你八舅舅不就是因為手裡有兵,方才能在新朝要功有功,要賞有賞嗎?”
太平公主胸有成竹的道:“目前嘛,且低調些,你先成親,給為娘生個大胖孫子,旁地嘛,若有門人來投,也當鑒彆一二,本宮門下,可不是什麼歪瓜裂棗都要的。”
“喏,兒子明白。”
薛崇胤紅著臉,認真的應下。
然而,國喪期剛過,宮中 發來敕令,拜太平公主駙馬武攸暨為司徒,複封定王,實食封一千戶,一時榮寵乃武氏諸子之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