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
劉氏啐了一下,麵上害羞,眼中卻歡喜,道:“愚嫂是個沒什麼學識和見識的婦道人家,不知什麼治國的道理,可是,常年跟著阿家持家,卻也有自己的想法。當今是皇帝,也是全國上下的當家人,責任重大。阿家曾說,持家之人當有決斷和擔當,如此,即便是窮家破壁也有翻身的一日,否則,便是金山銀山也有招禍敗亡之日。而當今這位的行事,我看著可不像是能擔起家業的人,我們在手下做事的,還是早做打算才好,不能把雞蛋全都放在當今這一個籃子裡,否則,便是男丁再多,那也不夠他禍害的。”
話說的十分質樸自然,幾兄弟聽得又是好笑又是欽佩。張同休當先笑著鼓掌:“阿嫂不愧是阿嫂,一如過去般英明神武,不愧是阿娘看重的阿嫂!”
“啊呀,四郎胡說什麼!”
劉氏還害羞了。
張昌宗跟著笑的同時,不免暗自歎氣,李顯同誌這皇帝做的,連阿嫂一個內宅婦人都知道他不靠譜,更遑論朝中那些人精大臣們!李顯怕是心裡苦啊!不過,這都不關他的事,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幾兄弟七嘴八舌的誇了大嫂一通,誇得她滿臉通紅的躲了出去,張昌宗促狹,還故意大聲道:“阿嫂,您偷偷躲著高興沒事,可彆忘了吩咐人備飯啊,看時辰,弟弟們看來是要叨擾阿嫂 一頓了。”
劉氏終究是唐朝婦人,聞言,也不管害羞的事情,反唇相譏:“呸!說得好像阿嫂餓過你似的,從小到大,何曾餓過你來著?”
張昌宗才不怕她蠻,笑嘻嘻地道:“是沒餓過,阿嫂對小弟的好,小弟記著呢,這不是趁機向阿嫂撒個嬌嗎?阿嫂可彆嫌小弟煩啊!”
劉氏聽得心頭一軟,笑著應道:“不煩你,阿嫂永遠都不會煩六郎,等著吧,給你做喜歡吃的。”
“那小弟便謝謝阿嫂了。”
張昌宗沒臉沒皮的順杆兒爬。其他幾個兄弟沒他的厚臉皮,自不好意思像他這般,隻能在大嫂看不見的地方,嗖嗖嗖地給老六發射眼刀,鄙視死他!然某人可不是這麼輕易能被鄙視打倒的男人,不止沒避讓,還洋洋自得不已。
笑鬨了幾句,張昌期咳嗽一聲,把話題拉回來,道:“愚兄素來愚笨,為人不知變通,做官不如你們幾個靈活變通,這些年勉強為之,十分辛苦。如今,大家都有了出息,文陽、文英幾個也能擔起重擔了,便想著躲個懶,在家享享老太爺的清福。如今又有六郎的提議,莫若此事便交由我,由愚兄留下督促,務必要把家風、族學建起來!你們意下如何?”
兄弟幾個還有什麼說的?自然是不無不可的。
當下便議定,由張氏家族出麵,在定州建一個書院,不止招收張氏族中子弟,便是外頭的子弟也可以招收。他們這一支在定州的田產,除了提出三百畝添作祭田之外,又提出五百畝來做書院的支用。然後張昌宗拿出薛崇秀早就購買好的田產加進去,分給兄長七百畝,剩餘的兄弟們,一人五百畝。
兄弟們還待推拒,被張昌宗攔了回去,他和薛崇秀都有爵位,除食邑的收入外,還有朝廷獎賞的永業田,用來安置部曲綽綽有餘,他並不需要額外的田產,之所以加入分產,也不過是想留個念想罷了。
不過,他雖然一片好心,但兄長們卻不願接受他的好意,兄弟幾個爭執了好幾天,爭得臉紅耳赤,最後不止驚動了族老們,連義豐縣令都驚動了。
彆人家兄弟之間爭產,隻有互不相讓、斤斤計較,唯恐誰多分了,誰少分了的,哪有像張家這般,富裕的弟弟想要資助哥哥們,結果哥哥們還不願意接受,皆道要公平分產的。一時間,竟傳為美談。
那義豐縣令治下出了這樣一樁蔚為美談的事情,琢磨著這要是上報了,也是政績一樁,立即毫不猶豫的奏報上去,倒讓張家幾兄弟揚名了一把的同時,這麼一大票人才出孝了,可以出仕做官的事情,也放到了朝廷和李顯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