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白天的時候,李顯一頭栽倒後就沒再起來,就在太平公主派人去找張昌宗的時候崩逝了,不曾留有遺詔,也不曾立有太子。
太平公主語氣淡淡的道:“皇後原想秘不發喪,隻是這宮裡……遠不是她能掌握的,當時又是白日,三省六部皆在南衙上職,沒瞞住。”
三省六部的大臣們開部議,蘇瑰提議引相王入朝輔政,但韋後一直在後宮胡攪蠻纏,相公們都是男的,且是臣子,不方便規勸皇後,又引鎮國長公主入朝。
以韋後、安樂母女的性情,若不是太平公主進宮壓製韋後和安樂,又有相王的南衙禁軍,朝中會不會有變還是兩說,但安樂說不定已經成了新君。太平公主對著女婿才流露了幾分心思,略帶不屑道:“皇後、安樂竟不知這皇帝並非坐上禦座便是的,大臣們若是心中不服,即便坐上禦座也是無用的。”
張昌宗點點頭,大有深意的道:“自則天大聖皇帝後,朝上定不會再有一個女皇。”
也不知太平公主是否體會到這個深意,腳步一頓,看他一眼,似有所感:“如今這天下,怕是隻有你還尊稱一聲則天大聖皇帝了。”
張昌宗沉默了一下,方才道:“不管對旁人如何,陛下待我總是有恩的。”
太平公主提步,似是不願就此多談,隻道:“蘇瑰一力建議引相王入朝輔政,王兄又舉薦了我,以壓製皇後任性妄為,我與皇兄一力保舉你出任金吾衛大將軍一職,平穩京中局勢。”
無論是論軍功還是名望,張昌宗皆是不二人選,足以服眾。
張昌宗點點頭,道:“嶽母放心,小婿知道了。”
太平公主引著張昌宗進宮,韋後、安樂公主夫婦、相王、宰相蘇瑰、韋巨源、張仁願、韋溫,中書令唐休璟等皆在宮裡,張昌宗一身甲衣進去拜見,麵上還蓄著須,再不是往年年少時的蓮花郎模樣,自有一股錚錚男兒氣。
“臣張昌宗拜見皇後……”
一番禮行下來,韋皇後臉上還有哭過的痕跡,一雙眼眸紅腫得不成樣子,憔悴的樣子,再不複上次回來時的神采飛揚,見了張昌宗神情複雜:“六郎,你來了?”
安樂神情複雜的看著堂下行禮的張昌宗,一時百感交集,不禁怔忪。張昌宗拱手行禮道:“臣剛到宮裡,皇後和公主還請保重。臣不知能否給陛下磕個頭?”
皇後不免又掉了些淚,點點頭,道:“好,若是陛下知道你來了,心下定是歡喜的,他一直遺憾不能引六郎你入朝,為國效力。”
張昌宗連忙謙虛道:“承蒙陛下看重,然居喪守孝乃是人子之責。”
問候了兩句,張昌宗去李顯靈前磕頭,人死為大,李顯再如何廢柴,張昌宗給他磕個頭也是應該的。
磕了頭來,殿上一眾人等看他的眼神都溫和了許多,韋溫道:“安定侯,值此時局,皇後與政事堂願以金吾衛大將軍一職托付於你,你意下如何?”
張昌宗道:“先師不幸,我為弟子,原在孝中,值此時局,也是無法,隻願時局穩定之後,仍能繼續守孝。”
韋溫聞言,也不禁歎了一句:“張將軍實乃孝子也。如此,便托付張將軍。”
“喏。”
張昌宗答應下來,燙台鸞閣的大臣們立即給他發製書,準備印綬。太平公主麵上還有哀戚之色,隻眼中掠過一絲滿意,蘇瑰又道:“皇帝大行,舉國同悲,然事關國體,還請早定大統,以安撫人心。”
這話一出來,相王、太平公主等皆稱善,唯有安樂麵露憤恨之色,卻也無可奈何,隻聽太平公主道:“先皇膝下諸皇子,如今隻餘溫王,請新上任的金吾衛大將軍去王府請溫王進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