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藏在這裡呀~”
那枚慘白的眼珠轉了轉。男人雙手扒在門板上,目光死死地盯住奚逢和喪屍王——
奚逢將喪屍王手中的報告拿去後,折疊好塞進口袋。連同裝進口袋裡的,還有從喪屍王的風衣上拾起的滑落的血淋淋的生肉——是剛才砸花瓶時掉落的。
喪屍王:“?”
沒理解奚逢藏生肉是要做什麼。
櫃門外的男人正要進行下一步動作。
隻聽“嘭”地一聲,喪屍王一腳踹開櫃門,將男人擊飛出去。
“唔……”男人被壓在門板下麵,麵容暴露也暴露在強光之下。
那張臉幾乎,不能被稱做是臉。
上麵覆著橫橫豎豎的蜈蚣似的刀疤,幾乎將整張臉都覆蓋起來,教人難辨他原本的模樣。隻能從他很寬的雙眼皮、很深的眉骨、挺直而高的鼻梁來勉強辨認出,這人在毀容前模樣定是極佳的。
在見到奚逢和喪屍王時,男人的眼底劃過一抹微妙的詫異。目光緩緩聚焦時,似是透著不可置信。
奚逢捕捉到了。
他斷定,這個男人之前定是認識自己與喪屍王,且淵源很深。
奚逢在原主的記憶裡搜刮一番,原主在工廠裡受過的虐待隻是來自己那些工人們,實在想不起麵前這人是誰。
奚逢決定暫不糾結過去的事,彎起眼睛問男人:“送你的禮物,喜歡嗎?”指剛才床上的碎屍。
男人想起那具碎屍便手指發抖,此時感覺到奚逢身上的壓迫感,額角都在滴流出冷汗。他強作鎮定,咬著牙道:“喜歡。當然喜歡。見到你們現在都是喪屍了,我非常高興。從此你們就都是我最為偉大的實驗品……”
他話音未落,喪屍王拎起男人的衣領,
狠狠幾拳朝著他的臉上揍去。
喪屍王不似奚逢般喜歡說挑釁的話,他的性格更冷一些。與其多言不如直接拳頭解決。直接就給男人揍得頭暈目眩,腦仁仿佛被塞進攪拌機裡。
男人臉上的疤痕全都扭曲虯結起來,他似乎被激怒了,憤憤不平地嚎道:“憑什麼——?!你,奚逢,你們都不過是我的實驗品!你們應該感謝我讓你們變得如此強大,而不是拳腳相加!”
奚逢抓起男人的頭發,逆光時投落的陰影將男人完全吞噬進去。他平靜地凝視對方血肉模糊的臉,問:“你認識我們?”
男人啐了一口血:“你們是我的養出來的。奚逢,你現在的變化讓我很吃驚,我還記得你當時跪在我麵前,日日求饒哭得梨花帶雨……”
他似乎在回憶過去,說著說著便得意起來,語調也不自覺抬高,很刺耳。
“我問的,不是這個問題。”奚逢懶懶地說著,仿佛心情很是平靜。然而他的舉止卻嚇了在場的人一跳。
他一隻手按著男人的眼皮,直接燃著青煙的滾燙的煙頭,燙在男人的眼球上,“為什麼要答非所問呢?”
“呲呲呲。”煙霧
升騰起來。
能清楚地聽到眼球被燙開的聲音(),
?(),
混在愈來愈大的雨聲裡。
轟隆的一記炸雷在晚間炸開,慘白的亮光投在奚逢身上。
“啊啊啊啊啊!”男人痛得渾身抽搐,眼下流出焦糊的血,另一隻眼睛裡滲出的痛苦像是高速旋轉的釘子,幾乎要奪眶而出。額頭的汗像是在幾千度高溫下,乾活後流出的一樣多。
他用僅剩的一隻眼看清奚逢被赫然照亮的麵容時,隻覺得自己脊背都在發怵,下意識爬在地上往後退。
移動而過的地麵,浸出手心的冷汗,像是有水鬼,將他在地麵拖行後流下的水漬一樣,幾乎要將他的神經衝至絕望崩潰。
那個銀白發的青年就這樣如鬼似魅的站在他麵前,正漫不經心地用手指帶起唇角的血。
又將那抹鮮紅,放在唇間,像是在吻玫瑰花瓣一般舔舐掉。
是方才從喪屍王身上舔到的血。
“啊,啊啊啊啊啊啊——!小畜生!!我要殺了你!”男人痛苦地慘叫起來。渾身的骨骼都要被碾榨成齏粉。
“哢嚓。”幾聲,是手臂的骨骼、胯骨全被喪屍王無形碾碎。
是喪屍王開始施壓而下,他並未下死手。跟在奚逢身後,喪屍王學到了一點,直接將獵物殺死,不如鈍刀折磨更讓人痛不欲生!
奚逢心情愈發愉悅,他覺得喪屍王再調教調教,很適合做他最為鋒利的武器。他忍不住想要摸著喪屍王的臉,說“乖狗,做得真棒。”
隻不過現在在外麵,他沒有這樣做。
給喪屍王一點麵子,男人都需要麵子。
男人痛得渾身汗涔涔,發絲都服帖地粘在額前,看起來狼狽不堪。他伸出勉強還能活動的手指,伸向阮菟:“菟菟,你帶回來的朋友很不乖~我那麼愛你,你為什麼沒有站在我這邊呢。”
阮菟坐在一旁流淚不止,將粉嫩圓潤的腳趾朝後收了收,哽咽哭著不敢做聲。
男人的心底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失望,布滿傷疤的臉已是破潰得沒眼看、他滿嘴是血,聲帶裡浸了血,朝喪屍王道:“放我一馬。我可以告訴你個秘密。喪屍群活不久了,一旦變成喪屍生命也將進入倒計時,隻有我有辦法可以解決。解決方法就是——”
他朝喪屍王勾勾手,表示如果喪屍王湊近,他就會告訴喪屍王來做交換。
喪屍王並沒有被利益衝昏頭腦,微微皺了下眉,目光注意到男人將手塞進口袋。
喪屍王一向警惕,登時明白了,男人一定是想故意騙他吸引他湊近,並趁機拿出兜裡的“武器”,來對付他——
他趕緊一腳將男人踹開。
然而男人眼底狡猾的笑意不變,他竟是從衣兜口袋裡掏出一個很小的噴瓶,朝喪屍王的臉上噴去。
但現在因為喪屍王將他踹開,那噴霧的液體明明,完全噴不到喪屍王的——
然而現實卻是,那噴霧裡的藥劑竟像是會自動鎖定一般,直接朝著喪屍
() 王追去。
“呲!”噴了喪屍王一臉。
喪屍王身體頓了頓,捂著臉痛叫著麵容扭曲起來。
喪屍王:“……”
係統:【窩趣!這題超標!噴霧還會轉彎和自動鎖定,開什麼玩笑呢。】
奚逢:“……”莫名有種自己的所有物被欺負的感覺。
眼底黑暗的笑意更甚了,現在隻想給男人抽骨剝筋。
男人直起身,隻是身體仍因緊張而顫抖不已,畢竟他最恐懼的奚逢現在仍站在他麵前。那個看起來剛二十出頭的青年,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隨意地倚靠著牆壁,麵容也很自然。
然而在閃電交加的晃神中,男人直感覺他渾身浴血,仿佛是從地獄爬出的厲鬼,仿佛下一秒就要將男人生吞活剝,咀嚼入腹。
“嘩啦啦——!”雨勢愈發湍急。
男人手指顫抖著,拍拍身上的灰。滿是“蜈蚣”的臉逆著光,喘息著笑道:“2080年了。我連喪屍病毒都能研發出來,區區一支能自動定位的噴霧,還不是輕鬆拿下。對付你們,我足以有一萬種方法,現在該我還擊了——”
眾目睽睽之下,垂死掙紮的男人動了動手指,吸入噴霧入肺的喪屍王仰了仰鼻息。瞳仁開始驟縮,神情也變得僵硬和不自然,像是被什麼控製的提線傀儡一般。
他的目光梭巡一周,竟直接騰起身,朝奚逢快速攻擊而去——
“!”
奚逢節節後退,然而他根本打不過喪屍王,很快就被喪屍王打得節節敗退,脊背也被抓住一道血淋淋的紅痕。
因為藥物加持,喪屍王的攻擊力量直線上升,這次明顯是下了死手,好幾次指甲都蹭著奚逢的喉嚨而過,險些將他的頭部給擰下來。
奚逢眯了眯眼睛,分析:“噴霧的作用,使他開始攻擊我了。那個噴霧裡的東西,應是能讓喪屍發瘋,甚至不惜同伴互殘。”
係統急得團團轉:【怎麼辦呀宿主,喪屍王成長得太快了。】
正說著,喪屍王一爪向奚逢抓去。奚逢及時避讓,但喪屍一爪仍是將牆皮都整個的抓了下來,不僅如此,更是連半張牆壁都開始掉起磚瓦。
而在喪屍王那一爪後,整麵牆壁都開始轟隆隆坍塌。
男人胸口喘息著,顯然是還未從剛才的驚魂未定中恢複,他努力掩飾心底的慌亂,“認清現實吧,奚逢。你現在向我求饒,我興許會考慮讓他停下來,否則,他很快就會擰掉你的頭顱——”
奚逢:“那真是極好的。潔癖男,送你第二份禮物。”
男人:“?”
男人:“??????”
係統倒吸一口涼氣。
眼下的喪屍王顯然,早已將奚逢當成了活靶子。奚逢本想趁亂攻擊男人,但喪屍王被男人用噴霧迷惑了神誌,一直都在乾擾著奚逢。奚逢竭力躲著喪屍王的攻擊,不時拿著貨架上的東西回砸回去。
“乓乓乓!”故意將男人的實驗品,瓶瓶罐罐全都打碎。奚逢和
喪屍王一麵打鬥著,
一麵砸著男人的家,
不出幾分鐘,已經遍地狼藉。沙發裡的鵝絨都在漫天飛舞,像是下起蒼茫大雪。
這比殺了男人還讓他難受。
“不——!”潔癖的男人看著自己珍視的東西被弄亂、打碎,已經快要發瘋。攥了攥手指,朝喪屍王吼道,再也受不了:“殺了他!擰斷他的頭顱!”
在翻砸過程中,奚逢發現砸爛的櫃子裡露出一樣東西。
眼尾微挑。
竟是噴霧。和男人方才手裡噴男人用的一幕一樣。
奚逢朝裝著噴霧的櫃子跑去。
“!”
他看到了。
隻要拿到噴霧一切都還有回轉的機會。眼看著就要夠到噴霧——
男人心臟慢了半拍,趕緊及時打了個響指。
“嘭!”
被控製的喪屍王竟眼疾手快地一腳將奚逢踹進了牆壁裡。牆壁都被砸開斑駁的裂痕,雖然喪屍受傷不至於死去,但奚逢的唇角仍是溢出些腥甜的血。
係統:【不要啊!!嗚嗚嗚嗚宿主。】
男人眼底劃過興奮。終於有希望了,看來藥劑還有很有用的嘛:“喪屍王!好樣的!弄死他!”
奚逢隨意抹了抹唇角的血:“還有嗎?你的手段隻有這些?”
神經卻在不由自主興奮起來,他真的很喜歡強敵,愈發激起了他的好勝欲。他偏愛在絕地反殺。
見他一個噴霧就沒有拿到,而離得最近的噴霧距離奚逢隻有幾厘米。眼下自己還有喪屍王保護。
“剛才嚇死我了。原來——你也有吃癟的時候呀!”男人拍拍心臟走過去,當著奚逢的麵,趕緊將那支噴霧碾在鞋尖,語氣裡染著挑釁,“差點就要被你拿到了!不過,來不及了喲。”
“哢嚓。”
那一瓶噴霧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