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咬著牙陰陽怪氣道:“少君這麼說,我隻能將您的話原封不動的說給三少爺和夫人聽了。等夫人進宮,也會將此事告知側妃娘娘。”
林清羽冷笑一聲,道:“你最好一個字也不要差。”
回到藍風閣,歡瞳拿著藥去小廚房煎藥。林清羽來到臥房,陸晚丞已經坐起了身。
陸晚丞現在下床都很艱難,他讓木匠做了一個能架在床上的小方桌,此刻就伏在那方桌上執筆畫著什麼。他手抖得厲害,不得不用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腕,才能勉強畫下去。
見林清羽來了,陸晚丞放下筆,笑道:“啊,老婆回來了。”
林清羽:“……”
“老婆”二字在大瑜意指年老的婦女,林清羽實在不知陸晚丞為何要這麼稱呼他。但他知道陸晚丞沒有惡意,每次這麼叫他的時候還異常開心。或許在陸晚丞的家鄉,“老婆”有彆的含義,比如能代指好友知己。
想到陸晚丞毒發時半死不活的樣子,林清羽默許他偶爾叫那麼一兩次。“見過張世全了?”
“嗯,見過了。”
“他和你說了什麼。”
陸晚丞悶咳了兩聲,道:“隻是簡單地問了聲好而已。”
林清羽在床側坐下,看到陸晚丞在紙上畫的是一個奇怪的符號:一個圈裡內嵌著一個弧形,弧形內又有一個小圓,像是一隻眼睛。“這是什麼?”
陸晚丞不答反問:“清羽,你知道玩替身的人,有什麼共同點麼。”
這道題陸晚丞以前和他說過:“喜歡犯賤。”
“這是其一。”陸晚丞道,“其二,這些玩替身的人,到最後肯定都會愛上其中一個替身,並對其愛而不得,苦苦追求懺悔。這些替身,往往會姓沈,楚,白,謝……”
林清羽慶幸陸晚丞遇到的是自己,除了自己,誰還能聽懂陸晚丞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你的意思是,蕭琤會對一個替身動真情?”
陸晚丞笑道:“真聰明。”
林清羽回憶著道:“沈,楚,白……沈淮識?”
陸晚丞驚訝道:“你怎麼知道?”
“你寫過這個名字。”
陸晚丞悶哼一聲,讚歎道:“這也太聰明了。”
“那麼,這個沈淮識是何人。”林清羽問,“是東宮的侍妾?”
“不,他是個男人。他是蕭琤的影衛。”陸晚丞盯著紙上的圖案,嘴唇發白道,“他常常隱匿在蕭琤身邊,說不定已經見過我們了。
林清羽見陸晚丞有毒發的前兆,冷靜道:“先不說這些,你躺下來休息。”
這時,外頭驀地響起喧嘩之聲——
“大少爺需要靜養,三少爺還是請回吧。”
“滾開!”
“三少爺若要強闖,奴婢隻能——啊!”
林清羽站起身:“是陸喬鬆,想必是為了何首烏來的。”
陸晚丞又咳了幾聲,臉色極不好看。
林清羽正要叫人趕陸喬鬆走,陸喬鬆已經大步闖了進來。林清羽擋在陸晚丞床前,橫眉冷豎:“滾。”
陸喬鬆的臉病態地猙獰著,再也不見過去的風流,連性子都變得扭曲。他指著陸晚丞,皮笑肉不笑道:“就他這樣,再喝多少藥都沒用!他憑什麼跟我爭?難道他還能給陸家留後嗎!”
林清羽不欲理他:“來人。”
歡瞳帶著幾個小廝趕來:“少爺!”
“拖出去。”
陸喬鬆雙手被束縛住,仍然死賴著不走,死死地瞪著林清羽:“陸晚丞一個半死不活的人,林清羽你還能囂張幾日?等他一死,你一個守寡的男妻還能掀起什麼風浪!到時候,就應該把你賣去教坊司,讓男人好好弄一弄才是,也不枉你長了這樣一張臉!”
林清羽極力壓下洶湧的惡意。陸晚丞需要休息,他隻要把人趕走就行。其他的,等陸晚丞睡下他再和陸喬鬆好好清算也不遲。
“清羽,我,我有點難受,清羽……”陸晚丞有氣無力地喚著他的名字,忽然“唔”地一聲,嘴角溢出鮮紅的血。
歡瞳驚道:“小侯爺!”
刹那間,林清羽冷冽的眉宇間戾氣暴漲。他粗暴地扯住陸喬鬆的衣襟,將其狠狠地往房柱上一撞:“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