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就必須榨乾她最後的價值。
胡太醫對他父親忠心耿耿,又幫了他們這麼多,也該得到一些回報。
太子的頭風找不到病因,太醫院的太醫束手無策。誰都沒想到,最後找到病因的竟是剛入太醫院沒多久的胡吉。
太子側妃用的熏香的確並無不妥,但若和鳳求凰,生查子混用,有風熱外攻之效,極易引發頭風。
鳳求凰和生查子是皇後和陳貴妃的專用熏香,太子每日都要去鳳儀宮和長樂宮請安,晚上偶爾再去側妃那,久而久之便埋下了禍根。
真相大白後,陳貴妃怒火中燒,想到南安侯府和皇後有層姻親關係在,認為此事是陸念桃故意為之,而且還是由皇後教唆,當場便罵著“賤.婦”扇了陸氏兩個耳光,還險些鬨到聖上跟前,最後被蕭琤攔下。
陸念桃在東宮哭得花容失色,淒聲堅稱自己並不知情,她會用這熏香,也隻是因為殿下喜歡。
蕭琤知道她沒有說謊。陸念桃就指望東宮能為她們母女撐腰,她沒有下手的動機。再者,蕭琤的太子之位來之不易,在成功登基之前,他不想和南安侯鬨出嫌隙。
念在陸氏是無心之失,又看在南安侯的麵子上,蕭琤未將此事張揚,隻讓陸念桃搬出偏殿。這之後,梁氏就再未得到女兒的消息。
陸念桃徹底失寵,再無翻身的可能。若蕭琤死了,她要在宮裡守一輩子的寡;若蕭琤能活著登上皇位,她也隻是一個冷宮的棄妃。
她不能怨旁人。從始至終,這都是她自己的選擇。
而胡吉,年輕有為,青出於藍,得到了太子和陳貴妃的賞識,成為太醫院炙手可熱的新人,前途無可限量。
東宮之事,林清羽知全貌,可和陸晚丞說起的時候,隻說了前半部分:蕭琤頭風發作,太醫束手無策,再拖下去便是藥石罔效,華佗難醫。
陸晚丞聞言,道:“那我是不是不用喝藥了。毒發真的有點痛。”
林清羽胸口揪緊,道:“你不想喝,就不喝了。”
陸晚丞看了他一會兒,笑了起來:“這一波乾得漂亮,值得嘉賞——花露。”
花露捧來一個紅木雕刻的木箱,共有五層,大大小小七/八個抽屜;上麵有提手,兩側打了孔,穿過結實的布繩——這是一個大夫外出就診時背在身上的醫箱。
林清羽注意到醫箱不起眼的角落裡刻著一個奇怪的符號,正是上回陸晚丞畫在紙上的那個。
“這是我讓木匠按照我設計的圖紙做的,”陸晚丞道,“以後你進了太醫院,出診就背這個醫箱吧。”
林清羽莞爾:“多謝。”
看著身邊人的笑顏,陸晚丞一個沒忍住,道:“都說禮尚往來,你是不是也要給我回禮?”
林清羽問:“你想要什麼回禮。”
陸晚丞認真想了想,擺出苦惱的樣子:“啊,還是想看林大夫穿嫁衣怎麼辦。”
林清羽:“……”
對他而言,以男子之身嫁給另一個男人為男妻是他這輩子的不甘,即便他嫁的人是自己的知己也改變不了這一點。讓他再穿一次嫁衣,無異於讓他回憶當時的屈辱。
但,如果陸晚丞真的那麼想看,他也不是不可以……
還未等他回應,陸晚丞探出手,想觸碰他垂在胸前的長發。不知是眼花還是如何,陸晚丞試了幾次都未抓住。
“看把你糾結的,”陸晚丞得逞般地笑道,“我開玩笑你聽不出來?”
“聽不出來。”林清羽輕聲道,“你總是這樣。”
叫人看不出真假。
陸晚丞嘴上說著不喝藥,後來還是乖乖地準時喝藥。
這夜,林清羽看著陸晚丞睡下。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花露氣喘籲籲地跑了進來:“少、少君!”
林清羽抬手示意她放輕聲音:“出什麼事了。”
花露喘著氣道:“三少爺……沒了。”
林清羽問:“沒了是什麼意思?”
“就是死了!”
林清羽“哦”了一聲,替陸晚丞蓋好被子,輕聲道:“我又做壞事了,晚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