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羽這一改嫁,歡瞳和花露也跟著來到了將軍府,這兩人對顧扶洲都抱著十分糾結的心情。
歡瞳還好,他畢竟是林清羽的人。無論林清羽想做什麼,他都會舉雙手雙腳讚成。雖然他也有點可憐陸小侯爺,但大將軍實在太英勇了。昨日他還看到大將軍不知為何惹惱了少爺,大將軍為了哄少爺開心,去校場上表演了一個胸口碎大石。換成陸小侯爺,他行嗎?彆說碎大石了,那一磚頭壓在陸小侯爺胸口,不用半個時辰,他人就沒了。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他家少爺要改嫁就要嫁更厲害的,這沒毛病。
花露就不用說了,她是陸晚丞最親近的婢女。陸晚丞尚在人世時,待她如同妹妹一般。她之所以願意跟著林清羽,有因為對林清羽敬愛的緣故,但更多的,是因為陸小侯爺。她知道小侯爺最在意,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林清羽,所以她要留在林清羽身邊,替小侯爺照顧他。
可是,林清羽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小侯爺。他和顧大將軍新婚燕爾,時時刻刻黏在一起,還把小侯爺親自設計的上下鋪搬進了婚房。小侯爺泉下有知,不知道會有多難過。她是崇拜大將軍不假,但若要她選,她肯定站在小侯爺那邊。
花露沒什麼城府,心思都寫在臉上,看顧扶洲的眼神總是帶著幾分幽怨。顧扶洲猜到她心中所想,使壞的念頭蠢蠢欲動。
年關將至,天越來越冷,雖說還未下雪,但寒風吹到臉上,也是刀刮一般的疼。顧扶洲不知抽了什麼風,放著溫暖的屋子裡不待,非要拉林清羽去院子裡用晚膳。
顧扶洲命人搬出來個爐子,爐子下頭燒著炭,上頭蓋著一塊洗淨的大石。等石頭燒熱,顧扶洲在上麵刷上一層油,把廚子切好的肉片放上去烤。熱油順著烤肉的紋理滴落,發出滋滋的聲響,引得人食指大動。
林清羽看得新奇,他還是頭一回見這種吃法。顧扶洲先烤了幾片羊肉,烤好後放進林清羽碗中:“清羽,嘗嘗看。”
林清羽咬了一小口,矜持道:“隻能說一般,膻味很重。”
“吃羊肉不就吃個膻味麼。”顧扶洲夾起一片肥中帶瘦的五花,“再試試這個,張嘴。”
林清羽稍作遲疑,張開嘴,允許顧扶洲把東西送了進來。顧扶洲餘光瞧見一旁的花露目光哀怨,提高聲音,問:“清羽,你和你前夫一起吃過烤肉嗎?”
林清羽:“……”這人又犯什麼病了。
顧扶洲摸了摸下巴,道:“本將軍聽聞,陸小侯爺身體孱弱,去哪都要坐輪椅,也吃不得這些油膩之物。你以前和他在一起,能有什麼樂子呢。”
“將軍說對了。”林清羽涼涼道,“隻能說還好陸小侯爺死得早。”
花露瞪著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林清羽——少、少爺怎麼能說這種話!
顧扶洲又問:“那你是更喜歡陸小侯爺,還是更喜歡本將軍啊?”
林清羽翻了個白眼:“你無不無聊?”
大美人翻白眼的模樣也能看得人賞心悅目。顧扶洲笑吟吟道:“你說實話便是,本將軍又不會吃一個死人的醋。”
林清羽見花露都快哭出來了,道:“那我更喜歡陸小侯爺。”
花露感動道:“少爺……”
顧扶洲擺出驚訝又失望的表情,手中還不忘繼續投喂林清羽:“怎會如此?是本將軍哪裡做得不和夫人的心意麼。”
林清羽彎了彎唇:“陸小侯爺比將軍年輕,也比將軍貌美。我喜歡年輕貌美的,有什麼錯?”
顧扶洲:“……”
林清羽看見顧扶洲夾給自己的牛肉還是紅的,道:“這個還沒熟。”
顧扶洲告訴他:“三分熟的牛肉才好吃。”
林清羽嫌棄地把“三分熟”的牛肉丟到顧扶洲碗中:“你乾脆把牛肉放在日頭下曬上一曬,一分熟的更好吃。”
林清羽一句“喜歡年輕貌美的”,讓顧扶洲夜裡輾轉難眠。林清羽睡在下鋪,時不時聽到他翻身的動靜,吵得他無法安眠。“你不是一沾枕頭就能睡著麼。”林清羽問,“今日是怎麼了。”
顧扶洲從床上翻身而下,在林清羽身邊坐下,憂心忡忡地問:“清羽,你真的更喜歡陸晚丞的身體嗎?”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
陸晚丞和顧扶洲都是一等一的俊美男子,隻是俊美的形式大相徑庭。陸晚丞貴氣,顧扶洲英氣,無論哪個他都看得很順眼。但若讓他選,他還是更喜歡顧扶洲現在的身體。身體康健,無災無病,比什麼都重要。
林清羽看得出來,顧扶洲是真的在介意這個問題,便不再嘲諷,實話實說道:“論外在,陸晚丞和顧扶洲各有千秋;論內裡,他們都是你。隻要是你,對我而言就沒什麼區彆。”
顧扶洲緩緩笑開。夜裡風大,他隻穿著寢衣,難免有些冷。顧扶洲將自己的手伸進林清羽的被子裡,趴在床沿道:“你說的這麼好聽,若是我此次穿到一個醜八怪身上,你肯定不會讓我把手伸進你被子裡。”
林清羽無法否認:“確實,我手都給你剁掉。”他雖不至於以貌取人,但夫君這種東西是要天天看的,太醜難免會影響心情。
顧扶洲的手逐漸變得不老實,但再不老實也有底線,最過分的就是在林清羽的腰側暗搓搓地捏了一下,一點贅肉都沒捏出來。“《淮不識君》的作者認證過,你是整本書中最好看的那個,沒人能因外貌讓你驚豔了。
林清羽想了想,道:“有個人的外貌,讓我驚豔過。”
“真的假的。”顧扶洲懷疑道,“誰啊?”
林清羽看著他:“真的。”
顧扶洲不爽道:“他長什麼樣?”
“……忘了。”夢一醒,他就忘了,唯獨記得那份驚豔的感覺。
“都讓你驚豔了,你怎麼會忘?你記性還那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