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羽微怔:“真的?”
“你若不信,可以檢查檢查。”
林清羽走到書桌旁翻了幾本,裡頭果然都有內閣的藍批。再看江醒,哈欠不停,一副沒睡飽的模樣。林清羽心裡一陣溫軟,主動向江醒道歉:“抱歉,我不該對你發脾氣。但我……”
“我知道,你控製不住。沒關係,你發脾氣的樣子也超好看。”江醒拉著林清羽的手,帶著他在自己腿上坐下,“你不是一直想鑽研蠱術卻苦於沒有時間麼。我已經把南疆神醫請回京城了,這幾日你可以和他來個‘京城論蠱’。至於朝政之事,我會幫你處理好,拿不準主意的,我再問你。”
林清羽靜望著他。
江醒問:“怎麼這麼看我?”
林清羽輕聲道:“我覺得,你好像是真的喜歡我。”他知道江醒有多怕累,可江醒每一次的受累,都是為了他。
江醒就笑:“你才知道啊。”他抬手用指腹碰了碰林清羽的臉頰,“好了,去玩吧,晚上早點回來。”
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林清羽心情大好:“那我先帶神醫去將軍府看小蠱蟲。”
看著林清羽展顏,江醒的困意都消退了不少。執著養蠱的林清羽太可愛了,想睡,可惜沒什麼時間。
江醒哄完耍小性子的大美人,稍稍眯了一會兒,準備提筆再戰時,小鬆子奉上新茶:“皇上,喝盞茶提提神罷。”
江醒還想著林清羽,不放心道:“但願朕是把清羽哄好了。”
小鬆子道:“奴才覺得,林相應當不會為這種小事生氣。”
“你不了解他。氣他還是會生的,他也知道沒必要為這種事生氣,可他忍不住,他也不說,但朕一定要去哄。”
小鬆子聽不懂,但他大受震撼:“皇上英明。”
慈安宮內,秀嬌嬤嬤將自己在勤政殿和皇上的對話一五一十告知太後。太後也覺得古怪,隱約猜到了什麼,嘴上卻一口咬定皇上是心智年齡太小了,還不懂這些,才會說出那樣的話來。
來福一時失言:“難道皇上是……”
“是什麼?”
“奴、奴才不敢說。”
太後煩躁道:“有什麼話你直說便是。”
來福謹慎道:“奴才鬥膽猜測,皇上莫不是天生斷袖?還是……對女子不行的那種斷袖。”
太後眉宇間一凜,厲聲道:“大膽!誰準你胡說八道的,你是嫌帶著腦子太沉了?”
大瑜自開朝以來,男風時有盛行。前幾年開了男妻的頭,如今娶男妻的男子也越來越多了。這些好男風者大多是男女不忌,但確實有一部人是對女子不行的斷袖。
男子之間稱為“斷袖”,女子之間也有“磨鏡”一說。太後想起了文帝的長樂公主,縱使成了親,一和夫君同房,就會冷汗狂流,嘔吐不止,而對上女子,就完全不會有這些毛病。
來福趕緊跪下,連連磕頭:“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太後閉了閉眼,道:“再等兩年,等皇上心智再成熟一些。”
秀嬌嬤嬤斟酌道:“皇上是喜歡美人的,不然以前不懂事時怎會一看到林相就笑?這兩年,林相一直伴著皇上。有林相珠玉在側,皇上看不上其他美人也在情理之中。”
言下之意,林大人把皇上的眼光拉高了,一般的美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然而放眼京中,哪裡還能找到在容貌上可以和林清羽一較高下之人。
太後想了想,覺得秀嬌嬤嬤說的有幾分道理:“當初,是因為國師說林相能助皇上痊愈,哀家才讓林相在興慶宮偏殿住下。如今皇上病好得差不多,林相再住在天子寢宮怕是不妥。林相和皇上,往寬了說,那是表嫂和小叔子的關係,總該避避嫌的。”
秀嬌嬤嬤附和道:“太後說的極是。”
太後沉下一口氣:“皇上到底心智不同旁人,此事也急不得。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轉眼,便到了天子生辰。雖然江醒說了生辰湊活過,但畢竟是天子登基後的第一個萬壽節,該有的排場還是得有。
這一日,宮內張燈結彩,歌舞不絕,宮女太監喜著新衣,衣上繡物均為祥瑞之意。吉時一到,天子登上花萼樓,受百官獻賀。
林清羽為百官之代表,捧觴而來,祝天子洪福齊天,萬壽無疆。
江醒定眉定眼地看著林清羽,嘴角帶笑,雙眸璀璨,舉杯道:“今朕生辰,如獲新生。凡事過往,皆為序章。丞相同樂,舊疾當愈,萬事順遂。”
——舊疾當愈,萬事順遂。
林清羽清淺一笑。
會的,隻要他鐘愛的少年常伴於身側,曾經再痛的舊疾,也會有痊愈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