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在康家私塾做了好幾年的長工,見盛言楚聽得仔細,約莫猜出幾分緣由,便好心提醒:“這些姑娘家有一個很棘手的人,叫素姑娘,今年二十五,至今未嫁。”
盛言楚驚訝:“昨兒夫子才說本朝姑娘十七若還不嫁人是大罪,我聽說每年還要往衙門交半兩銀子呢!”
李茂點頭:“可不就是嗎?每年開春她往衙門遞銀子的時候,她家裡的哥哥嫂嫂等人氣得頭都抬不起來,年輕時好心幫她說了人家,她偏不,死活非要嫁給巴柳子,巴柳子那時有婆娘呢,當然不能如了她的願,這素姑娘倒狠心,竟生生拖到二十五了還沒屬人家,你說好笑不好笑?”
盛言楚咬了咬唇,眉頭緊緊皺起。
李茂默了半晌,將泡好的梁杭雲抱到床上,掖好被子,輕聲道:“你也彆喪氣,素姑娘雖是難纏的主,但巴柳子對她沒意思呀,左右我覺得他們成不了。”
盛言楚有些詫異李茂突然跟他說這個,剛想解釋來著,李茂卻‘噓’了一嘴:“每年跟我打聽巴柳子的人不下三五家,我瞧一眼便知道他們是什麼意思……”你也一樣。
後半句李茂沒說,但盛言楚明白,就是因為明白,他才要解釋:“李叔,您誤會了,小子真的就是好奇而已。”
李茂將盛言
楚拉到角落,小聲問:“不是為了你娘?”
盛言楚急切搖頭:“李叔莫瞎說。”
李茂擰了一把盛言楚軟軟的臉頰,歉意笑道:“不說不說,怪李叔多嘴,我原以為……嗐,是我多想了。”
送走李茂後,盛言楚坐在通鋪上發了好長時間的呆。
見梁杭雲睡的昏天黑地,他下床插好門栓,微一凝神進了小公寓。
進小公寓第一件事就是翻開書桌上泡好的卷筒紙筆記本,用力的將‘繼父候選人’巴柳子這個名字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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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盛言楚按照計劃早起半個時辰繞著後院的林蔭小道跑了幾圈,跑得額頭儘是汗水,腿腳發麻的時候才停歇,漫步往襲文閣走的時候,聽到院子裡鬨哄哄的,心想定是夫子和師兄們回來了。
果不其然,正是他們。
守門的小廝一見盛言楚,忙道:“盛學子,夫子在裡頭候著呢。”
盛言楚一怔,也不管腳掌泛酸,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到廊前水缸出用手舀水擦臉,又疾奔進舍館換了身乾淨的衣裳,換衣裳時他下意識的掃了一眼隔壁床,發現梁杭雲早就起床了,被子疊的端端正正,昨夜濕透的衣裳也洗好掛在了廊下。
收拾乾淨後,盛言楚小跑來到學堂。
康夫子正在堂前訓斥梁杭雲不顧身危去流芳亭,問一句好歹便拿戒尺敲一下,病中的梁杭雲咬著牙忍痛受著,盛言楚想說梁杭雲是擔心家中妹妹才魯莽糊塗了些,被程以貴捂住嘴。
“楚哥兒,你彆求情。”程以貴小聲道,“昨夜夫子得知梁杭雲孤身一人迎著暴雨過河往流芳亭跑,急的想衝出去找梁杭雲,還是甄秀才抱住夫子,才沒讓夫子涉險半夜回來。”
盛言楚往台上瞄了一眼,康夫子雖震怒,但下手的戒尺並沒有使出全力,不然以梁杭雲病中未愈的身子很難吃消。
訓了幾句話後,康夫子擺擺手:“你且下去躺著思過吧。”
梁杭雲身子小幅度的躬了躬,路過盛言楚身邊時,少年淺淺一笑,盛言楚回以齜牙。
“你倆啥時候這般好了?”程以貴酸唧唧的問。
盛言楚正想說呢,就聽堂中傳來夫子威嚴的叫喚:“盛言楚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