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 65 章【一更】(2 / 2)

氣生財,他不能下死手將這份生意給壟斷了,春娘鍋子鋪本來就沒打算做鹵肉串賺大錢,鹵肉串不過是噱頭罷了,因而沒必要給自己找多餘的麻煩。

知道麵前的書生就是春娘鍋子鋪的少東家後,少年說話不再遮遮掩掩:“盛秀才有所也不知,去年那場大雪後,城中好多肉鋪都關了門,開春後那些鋪子跟外邊的商隊斷了糧食,這幾個月便是有心想賣下水也沒肉啊。”

一頭豬才一套下水,肉鋪的掌櫃的隻能跟商隊合作,可惜商隊遭了去年冬季大雪的打?壓後,好幾家商隊都垮了本錢,加之上半年忙著?播種,所以運肉的商隊便歇息在家了,沒有商隊運肉進來,肉鋪的掌櫃隻能挨家挨戶的上門收下水。

兔下水倒是挺多,可惜量小,賣了幾回後就沒貨了,隻能乾看著?盛家春娘鍋子鋪的下水鹵肉流動擔子滿街跑。

春娘鍋子鋪的鹵肉實?則並非都是下水,下水肉是少數,更多的是盛言楚小公寓裡的火鍋牛肉卷和羊肉卷,反正取之不儘,盛言楚便將薄薄的牛肉卷裹上時蔬鹵起來,食客們一嘗發現是牛肉後,有錢的人家能一口氣將鍋裡的剩餘鹵肉都掄圓。

窮苦的平民百姓也願意拐幾道彎來碼頭買一文錢兩大串的鹵肉,一斤牛肉要三四十文,他們花個十來文就能湊一盤子鹵牛肉,何樂而不為呢?

對於這些牛肉的來路,盛言楚也有說辭。

年初的時候,桂氏拉了十幾頭牛給張郢,盛言楚發動家鋪子裡的趙譜還有木氏以及他娘都去衙門排隊買牛肉,好不容易等到了賣黃牛肉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他可不得薅一層毛下來。

隻不過黃牛肉貴,能像盛言楚這樣半扇半扇的往家買的是少數,那時候好多人還笑話盛言楚不會過日子,尋常百姓頂多割一點回家燉湯暖暖胃就成了,誰會學盛言楚那樣如買大白菜一般買昂貴的牛肉。

盛言楚起初也不敢,畢竟那段時間剛經曆了桂氏和蔡氏兄弟半夜偷盜的事,但?也很湊巧,因為他娘教授婦人們織毛衣,所以那幾天家裡總是會有衙門的人蹲守在那,所以無人敢將手伸過來。

黃牛肉在後院雪堆裡冰凍了一個多月後,程有福和柳安惠馱著

斧頭將牛肉砍成小塊風乾,不好啃的骨肉被程春娘碼起來燉高湯用,剩下的肉挑好的拿來涮火鍋,其餘的則都晾在廊下,每天鹵多少就割多少。

當然了,程春娘會往裡邊摻一些小公寓裡的牛肉卷。

有小公寓在,鹵肉攤子總之是不會虧本,三五日的對賬時發現盈餘還挺多,見?狀程春娘便下定決多弄一些蘸料,那些跑腿的少年郎也越來越多,跑了碼頭就去跑內城。

這不,少年賣鹵肉賣到盛言楚眼皮子下邊來了。

盛言楚拿了幾串鹵牛肉給夏修賢和馬明良,又?對少年道:“剩下的你拿回家去吃吧。”

桶裡還有十幾串,刨除少年今天掙的還有多餘,少年感激涕零,開心的背起擔子飛快的往家跑。

馬明良經盛言楚‘攛掇’後,這段時日一直在準備八月的院試,學的比較辛苦,愣是消瘦了十來斤,見?盛言楚白白送了他幾大串鹵牛肉,馬明良笑著?作揖。

“得,下酒菜有了,要不咱們去喝兩盅?”

夏修賢排開扇子,一把攬住盛言楚的肩膀,打?趣道:“有肉無酒不如喂狗,去喝點?”

盛言楚大口大口的嚼著鹵肉,扭頭將夏修賢的手打?掉,鼓著?嘴拒絕:“要去你們去,我還得回鋪子幫我娘的忙。”

陪兩人去茶樓喝點茶行,酒就算了,好不容易等來散學休假的日子,與其跟著?兩個混蛋喝黃酒,還不如回鋪子逍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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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開張那天衙門‘傾巢而出’,周圍的食肆攤子都不敢對春娘鍋子鋪有任何想法,尤其是當衙門隱隱放出張郢即將迎娶程春娘的消息後,靜綏的百姓恨不得在程春娘身上盯出好幾個窟窿。

生了一個秀才兒子本來就已經很惹眼了,如今兒子又?和臨朔郡守攀上了父子關係,誰能料到程春娘還能將自己送了出去。

老百姓們咬著牙羨慕又?嫉妒,然而程春娘對此卻苦不堪言。

盛言楚進了鋪子放下書箱不久,黃正信就跑了過來,見?盛言楚在鋪子,便道:“盛秀才,你讓你娘晚上多備些菜,等會天黑了大人要請客吃飯。”

“又?來?”給食客片了一碟子生魚肉交給木氏端過去,聽到這話,程春娘秀眉蹙起,“這一個月都來

四五回了,每回來都穿著?烏泱的官服,前幾次就嚇跑了我好幾桌的客人……”

木氏小聲道:“秀才娘,大人這是給您拉客呢,衙門裡的人一來就來好幾桌,吃的東西又多,且給足了銀子,左右鋪子裡有錢賺就成了,秀才娘咋還不樂意?”

木氏覺得程春娘有些不識好歹,張大人年輕家世又?好,看上程春娘是程家燒了高香,程春娘哪來的自信在那挑三揀四。

送走黃正信後,木氏找到盛言楚:“盛秀才,你娘嫌衙門的人來的勤,剛跟我說晚上不開業了,借口身子疼,我瞧著不妥,要不你帶你娘回去休息,今晚我來操持吧。”

木氏和趙譜兩人是去年盛言楚招進來打雜的下人,春娘鍋子鋪搬到碼頭上開後,木氏和趙譜緊跟著?過來了,現如今趙譜帶著少年郎們在外邊跑腿,鋪子裡除了她娘外,就隻有木氏在身邊幫襯。

他娘之前跟他咬耳朵,說木氏有些嘴碎,喜歡多管閒事。

聽了木氏的自薦後,盛言楚微微一笑:“今天是十五,過了酉時會有一輛官船進來,我記得上個月船上下來了七八桌人……”

木氏訕訕一笑:“對對對,今晚不出意外是要來一堆人。”

“既如此,我去看看我娘,若我娘身子難受的緊,我得找我菊表姐過來看著?鋪子。”盛言楚邊說邊往裡邊走。

木氏見?盛言楚決口不提讓她操持的事,臉色有些難看,嘴一歪:“瞧盛秀才這話說的,莫不是覺得我一個老婆子鎮不住場子,還是說盛秀才擔心我在鋪子裡偷雞摸狗?”

最近這一個月,盛言楚對賬時發現每日櫃子裡總會少幾文錢,剛開始他沒在意,隻不過後來見木氏換了一身水紅的裙子後,他不得不將懷疑的目光投到木氏身上。

對這種?順手牽羊的事,盛言楚本來不打?算計較的。

從前租桂氏的鋪麵時,木氏就很喜歡偷偷摸摸的將後廚沒用完的菜和鍋底往家裡搬,一兩次倒沒什麼?,隻是後來次數多了程春娘便當麵說了兩回,木氏燥的臉通紅,發誓以後不再做這等子事。

偷菜的事的確沒再乾,卻乾起了偷銀子的勾當。

盛言楚打?算等這個月做完就辭了木氏,見?木氏話裡

有話沉不住氣,盛言楚轉過身,思量了下:“木嬸子想岔了,我請我家菊表姐過來是想分擔一些事,畢竟今晚衙門的人也要來,光木嬸子一人恐怕忙不過來。”

“原來是這樣……”木氏尷尬的笑笑,知趣道,“那就勞煩盛秀才去喊柳家小娘子過來吧,我…我先去忙。”

鋪子後邊有一間小屋子,程春娘此時正倚靠在床頭吃著?飯,見?盛言楚掀簾子進來,一肚子氣聚在胸口,哼道:“我說我身子不適,她一個在我家乾活的下人不說去醫館給我抓點藥來煮著吃就算了,她倒好,竟背著?我跟你要權,打?量我不知道她什麼?心思嗎?”

盛言楚笑而不語,擠了條滾燙的毛巾給程春娘擦臉,程春娘邊擦邊嘟囔:“每回衙門人過來都會多給一些賞錢,若是讓她操持今晚的鍋子,哼,那些賞銀指不定就進了她的銀袋子。”

“肚子還疼嗎?”盛言楚又?擠了一條熱熱的毛巾給程春娘。

算算日子,程春娘這兩天應該要來小日子了。

程春娘背過身躲在被窩裡將毛巾小心的疊在肚子上,熱氣蒸的小肚子暖洋洋的,一抽一抽的痛楚明顯減輕了很多。

見?兒子又?給她端來薑糖茶,程春娘心軟的跟棉花糖似的,酸酸道:“也不知道我這麼?好的兒子以後會便宜誰家女兒。”

盛言楚羞赧一笑:“娘,好端端的說這個乾什麼?。”

擔心他娘等會還拿他開玩笑,盛言楚趕緊潑一桶冷水:“您可彆忘了,兒子我還欠著?衛家一個男丁,僅這一條就能嚇跑一堆姑娘家。”

提及過繼子嗣,程春娘乏味的砸吧嘴,肚子倒是不疼了,頭卻開始疼。

盛言楚嘴角浮起一絲笑意,:“娘,等會我去一趟菊表姐家,今晚沒她可不成,鋪子光木氏一人我有點不放心。”

“你把柳家大郎也喊來,他家姐兒一並帶過來,我今晚身子雖不爽,但?哄他家姐兒睡覺還是成的。”

盛言楚點頭,套上輕薄的外套就出了鋪子,鋪子外邊趙譜正領著?幾吊銅板在那分發今日的跑腿錢,人群中一個少年見盛言楚走出來,立馬蹦起來招呼:“盛秀才——”

聞聲看去,是下午在書院門口見過的少年郎。

少年一天能掙二十多個銅板,是幾人中賺的最多的,在賬本上摁了手印後,少年跑到盛言楚身邊,得知盛言楚要往主街走,少年立馬笑開:“巧了呢,我正好要回家。”

少年姓寧,過了六月的生日就十五了,然而少年至今都沒個正經的名字。

“家裡人都喊我寧狗兒,盛秀才若不是嫌棄,也可以這麼?喊我。”

“寧…狗兒?”盛言楚喉嚨一哽,視線落在他腳邊搖著?尾巴的黑色小狗身上。

盛小黑:“……”你喊他的時候看我乾什麼??

盛言楚含糊的喊了一聲‘寧狗兒’,心裡卻暗自歎氣,他家盛小黑是條真的狗勾卻有名字,眼前的少年分明是個人,卻叫狗兒。

這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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