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 73 章【一更】(1 / 2)

盛言楚逛到茶館的時候,已經過了午飯的時辰,但茶館還是上了兩碟子點心並一盞炒青雨花茶。

“上半年大雪封城茶山阻塞,茶館今日還能奉上清明前後采摘的鬆針雨花茶,可謂是大手?筆,料想此番招待之人是個稀客吧?”

聲音傳出的方向是左邊屏風外的客人,茶館每每開叫賣會的時候都會在每張桌子邊緣立上一道鏤空的香樟屏風,既保留了客人的**又不妨礙幾桌之間相互交談。

盛言楚接過小廝熱切端上來的茶水,剛打開茶蓋就聽到了上麵那番話。

他飛快的掃了一眼隔壁桌子上的人,說話的是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眉挺眼細,一張臉並不出色,然頸部掛著的金燦燦麒麟長命鎖不自覺讓見過之人在青年麵前矮了幾分自信。

青年旁邊身側還坐著一個妙齡少女,年齡並不大,梳著京城宮裡娘娘最愛的高聳垂髫髻,大約少女的年歲太稚嫩的緣故,便在耳後梳了兩個垂髫髻,鼓鼓的發包尾部纏了條鮮紅的吉祥結,吉祥結上的流蘇麥穗徑直往下掛著,一路垂到腰際,紅光閃閃的絲線摻在腦後尚未梳起來的烏發中間若隱若現。

兩人的裝扮跟臨朔郡的老百姓明顯格格不入,尤其是兩人外邊套的著金線繡紗,薄如蟬翼千金難得。

盛言楚打量了一眼便坐了回去,暗忖這兩人衣著華貴應該不是普通百姓,為了不惹麻煩,他隻當剛才那句話不是衝他說的。

青年見盛言楚沒回應他,便起身來到鏤空屏風前,雙手?搭在木杆上:“小兄弟,剛聽迎客的小廝喊你盛秀才,敢問你可是靜綏的那位?”

都湊上來指名道姓了,盛言楚不好再裝聾賣啞,起身拱了拱手:“盛某的確是靜綏人士,但——”

還沒說完,青年細長的雙眼綻放出光彩,撫掌對著身邊的少女笑道:“玉枝妹妹,咱們踏破鐵鞋無覓處啊,隔壁這人正是做出毛衣和夾襖在皇上跟前留名的盛秀才!”

少女聞言起身款款而至,並沒有顧忌禮節止步在屏風後,而是直接繞過來走到盛言楚身邊,待看清麵前的少年和她一般大後,少女繃緊了嘴角,莫名其妙上來就趾高氣揚的問:“

那毛衣和夾襖是誰教你的?”

盛言楚避開少女咄咄逼人的語氣,微笑的坐回去:“瞧姑娘這話問的,你我毫不相識,盛某沒必要和你說這些?吧?更何況臨朔郡城人人皆知那毛衣是我娘平日裡窩在家中做繡活時瞎想出來的。”

“你娘?”少女步步緊逼,紅潤的嬌唇裡吐出為難人的話語,“你娘現在在哪,我要見她!”

不是詢問,而是命令。

盛言楚額頭瞬間蹦出幾條黑線,什麼人呐這是!

後邊的青年見盛言楚冷了臉,趕緊打圓場:“讓盛秀才看笑?話了,我這玉枝妹妹在家嬌蠻慣了,說話沒個收斂,您彆放心上。”

少女卻不依,回瞪過去:“策哥,你還想不想讓咱們家賣毛衣和夾襖了?這衣裳我都打了樣板,白白的讓什麼秀才給搶了功勞,我不找他算賬找誰?”

“金玉枝!你瞎嚷嚷什麼!”青年趕緊捂住少女的嘴,訕訕的對盛言楚道,“我家小妹胡言亂語呢,盛秀才得罪了!”

說著就拽著少女往隔壁桌子走。

金玉枝拚命的掙紮,染就千層紅的蔻丹指甲生生將青年身上套著的金紗衣扯出了一個大洞,不管不顧的撇下生氣的青年,金玉枝小跑到盛言楚桌旁,執著道:“小秀才,你帶我去見你娘!”

一邊說一邊上手?拉盛言楚的胳膊。

“放手!”

盛言楚的脾氣也暴了出來,麵如冰霜:“你這人好生奇怪,你以為你是誰?我娘又不是擺在大街上的物什,豈非你說想見就能見的?”

這話糟來金玉枝一記白眼,將腰間的黃金牌子往桌上一撂:“小秀才你睜大你的狗眼看看,這可是純金打造的牌子,整個天下除了金家,誰有這等尊貴物件?”

“金家?”盛言楚望著牌子目如堅冰,忽而笑?起來,“我道是誰,原來是皇商的子嗣。”

金玉枝得意的叉腰:“怎樣?現在能帶我去見你娘了嗎?”

盛言楚身為商戶之子當初之所以能科考,受的是皇商金家的恩惠,既然這兩人是金家的人,那他願意給兩分麵子,隻不過這金玉枝的要求……

“我娘不見客。”

盛言楚不想糾結這個話題,轉而試探道:“姑娘適才說你已經打了毛衣和夾襖的

樣衣,莫非你此前也會這等手?藝?”

說起這個,少女眼睫顫了顫,旋即驕傲的挺胸。

“自然!”

金玉枝輕哼了一聲:“毛衣和夾襖除了我,絕不可能有第二個人做的出來,皇城的人說衣裳是你娘做的,我不信,肯定是你娘偷了我的手?稿!”

聽到這,盛言楚已經百分之百能斷定金玉枝的來曆。

和他一樣來自異世界,不過看金玉枝這不知遮掩的囂張模樣,大概是魂穿的吧?

像他這樣的胎穿,一開始也跟金玉枝一樣恨不得昭告全天下的人知曉自己和這些?土著民不一樣,然而經過歲月的沉澱後,他漸漸覺得藏拙才是根本。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再沒根基的時候切不可暴露身份。

也許一瞞就是一輩子,且任何人都不能說,包括至親。

至於金玉枝這種毫不忌諱的姿態,莫非是覺得金家已經是銅牆鐵壁能護著她了?

“手?稿是什麼?”

盛言楚半提醒著金玉枝,半裝迷糊:“我娘久居靜綏不出門,金家又遠在千裡之隔的京城,試問我娘怎麼能拿到你口中的手?稿?還有就是我娘拿你的手?稿能乾什麼?”

“手?稿是——”金玉枝戛然而止,戒備的往後退了兩步,撇嘴道:“小秀才你甭跟我裝傻,毛衣夾襖除了我,沒人能做的出來,至於你娘…費什麼話,你娘到底在哪!”

盛言楚嗤笑一聲,他已經提醒過金玉枝了,是金玉枝自己不懂得收斂,既如此他也不會再客氣。

“毛衣和夾襖又不是繁瑣工序的衣裳,金姑娘與其在這跟我僵持見我娘,不如去臨朔街頭多看看,現如今老百姓們誰家沒有兩個懂織毛衣和做夾襖的婦人?”

“這不是一回事!”金玉枝一雙秀目瞪著盛言楚,氣急敗壞的嚷嚷,“你娘是源頭,我設計的衣服還沒發行就被你娘捷足先登,我不找你娘找誰?!”

“信口雌黃!”

盛言楚往桌上摔下茶盞,冷不丁的睨過來,一字一句道:“姑娘口中的捷足先登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金家的人都這樣不講證據汙蔑老百姓?你說毛衣和夾襖是你的手?藝,為何年初雪災時你不拿出來?以金家的財力和人力應該不難做到吧?既然沒有

做出來,這會子你甩臉子給誰看呢?”

還她設計的?毛衣和夾襖不是上輩子勞動人民的結晶嗎?什麼時候成了金玉枝的獨有物。

“你!”金玉枝屬實?沒想到盛言楚說話這麼難聽,抖著手?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沒早早的拿出來賣,還不是因為金玉枝隻知道毛衣和夾襖的存在,至於怎麼做金玉枝根本無從下手?,好不容易催金家的繡娘做出了像樣的毛衣,誰料早有人先金玉枝一步推出了毛衣,做法比金家繡娘還要好。

金玉枝隻看了一眼就篤定織毛衣的人和她一樣有了不可言說的機遇。

“不愧是讀書人,伶牙俐齒,了不得!”

金策將金玉枝拉回來,冷嘲道:“玉枝妹妹出言是有些?不遜…但…”

“不是有點,是非常!”

盛言楚打斷金策的話,似笑非笑?道:“等明兒金家賣出好東西,盛某也學著金姑娘的行徑上門討問一二,好問問金家為何偷我的東西,兩位覺得如何?”

“你一派胡言什麼!”

金玉枝犟聲道:“我金家行得正,才不會偷拿彆人的成果!小秀才,你最好識相點,否則就你這樣的小身板,來一個我金家滅一個,來兩個我金家滅一雙!”

盛言楚悠哉悠哉的捧著雨花茶淺啄,絲毫不將金玉枝的威脅放在眼裡。

“自便。”

呷了一口清涼的茶水,盛言楚覷了眼氣鼓鼓憤怒的金玉枝,一臉淡然的反唇相譏:“日子都過到了仲秋時節,金姑娘還千裡迢迢的從京城奔來臨朔郡找我的麻煩……嗬,去年的大雪傷了無數的子民,我前頭說了,毛衣和夾襖並非繁瑣工藝,若金姑娘真的有心鑽研此物,早乾嘛去了?大雪崩塌的時候,金姑娘在乾什麼?莫不是歇在家中等我娘這麼一個目不識丁的婦人攀爬你金家的大門偷你那所謂的手?稿?”

換了一個姿勢坐著,盛言楚繼續道:“巴巴的跑到臨朔郡打聽我的事,若我沒料想,是饞了皇上對我這個籍籍無名小秀才的皇寵吧?”

“毛衣和夾襖是誰想出來的重要嗎?將此物獻出來在雪災來臨之際護住南邊各郡百姓的性命不就行了?金姑娘一而再再而三的強調毛衣和夾襖是你所想,是不是非要盛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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