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第 123 章【三更合一】(1 / 2)

“為何不願?”

李蘭恪乾笑兩聲,“金鑾殿上他連皇上的賜婚都?趕拒,無外?乎是膽小怕事罷了,若他娶了你這種家?室頗豐的姑娘,再硬生生將嫡子送出去?,如此一來勢必會?得罪外?家?,屆時彆說借外?家?的勢往上爬,也許還會?為此結一門怨親。”

華宓君直勾勾地看著李蘭恪,輕喃:“那他總不能這怕那怕的一輩子都?不娶妻吧…”

李蘭恪翻白眼:“可不嗎?所以像你這樣的傻姑娘不就自主送上門了?”

華宓君:“……”

“我沒有…”華宓君柳眉倒豎,嗆口道:“小書生沒恪舅舅說得那般刻薄冷清,他不娶高門妻絕不是害怕得罪外?家?,而是、而是憐惜高門妻不舍嫡子罷了。”

李蘭恪深吸一口氣:“所以小門小戶的姑娘就活該將自己十月辛苦懷胎的孩子送出去??!”

“不,不是,我可沒這麼說。”

華宓君話中漸漸也帶了點氣,扁扁嘴,道:“恪舅舅何必將這頂大帽子戴我頭上,我從頭到尾都?沒拉小門小戶的姑娘下水,我單說我自己,小書生從始至終都?沒強求過我,是我一廂情願罷了…”

“再過幾?個月我就要滿十五,可滿京城看看,誰家?願意迎我上門?”說起自己的婚事,華宓君一肚子的委屈,“老祖宗用不著瞞著我,那些?找我說親的人家?我都?讓山梔出去?打聽過了…”

李老大人瞪了眼站在?一旁惴惴不安的丫鬟山梔,隻聽華宓君自嘲一笑:“雖我上頭有老祖宗護著,然外?頭其實沒人正眼瞧我,上門求娶我的,要麼是給他家?老爺做填房繼室,要麼是給府裡不好對付的庶子做正房…這些?人家?水深火熱的很?,我若嫁進去?斷不會?有安寧日子過……”

李老大人護短,當即拄著拐杖板起臉:“有老夫在?,絕不會?讓你嫁進那些?雞飛狗跳的人家?!”

“我知道老祖宗疼我…”華宓君碎步走到李老大人身邊,蹲下身小手輕敲著李老大人的膝蓋,淚中帶笑,“可我曾被華正平送給——”

李老大人猛地嗬斥:“宓姐兒?,此事休要在?提!”

華宓君咬唇搖頭:“瞞

天瞞地瞞不過自己,老祖宗,我被華正平送出去?那年我已經記事了!”

說到最後,華宓君泣不成聲,越想越悲憤,索性啞著嗓子發?泄出來:“要說我沒被那人玷汙,誰信?老祖宗信,恪舅舅信,可外?人信嗎?她們?不敢明麵上說是畏懼老祖宗發?火,實則她們?背地裡早就議論開了,不然以我李家?的底蘊,何愁不能嫁個正經人家??”

李老大人抖著唇瓣,話哽在?喉嚨處,李蘭恪想起華宓君幼年險些?被送進軍營做孌.童的往事,頓時惡心?的犯嘔,一氣之下腳用力的踹向欄杆,震得停留屋簷下的鳥兒?飛撲翅膀。

華宓君瞳孔泛紅,麵色蒼白可憐,斷斷續續道:“…華正平頂著我爹的名號將我送人,便?是老祖宗也插不得手,那華琦雲這兩年雖說收斂了些?不敢當著我的麵說這事,哼……可她背地裡攪合的少?嗎?”

“大前年一寒門進士上門求娶我,為何一夜之間避我如蛆?”

華宓君踉蹌地起身,雙手死死的捏著手絹,竭力忍著不甘心?:“要說我落這麼個下場,華家?有罪,唐氏有罪,外?頭那些?亂嚼舌根子的人亦有罪,可罪該萬死的該是宮裡那位,他千不該萬不該為著自己的聲譽護著唐氏,令我在?這淤泥中脫不開身,若唐氏死了,沒有她那張嘴,誰人會?知道那年我有被送往軍營?”

李老大人大驚,抻著拐杖拉扯華宓君,喘著粗氣吼:“誰教你說這些?話的?!天子腳下從沒有不透風的牆,你莫不是想早早的下地獄陪你娘?!”

華宓君倔強地往旁邊站,當即反口:“老祖宗您是他的老師,何時教了他恩將仇報?!我娘在?軍中效力多年,淒慘而亡後他怎麼就沒顧慮過老祖宗您傷不傷心?,一味的想在?史官那留好名,可當初流放唐家?史官的是他!他犯的錯何故要我李家?受著氣?!”

“你!”李老大人氣血攻心?,生平第一次對著外?曾孫女舉起了拐杖,邊打邊厲聲哭罵:“慣著你!竟說一些?大不逆的話!誰教你的?誰教你的?!”

李蘭恪嚇了一大跳,忙伸手去?抱李老大人,然華宓君小腿肚上還是挨了幾?棍子。

華宓

君常年行武,這點痛根本算不得什麼,可今日因說心?裡話遭最疼愛自己的老祖宗一頓打,華宓君委屈哀怨,猶自哽咽在?說:“老祖宗打死我算了,我好去?了下邊跟我娘告狀,讓她知曉她死了這麼些?年仇還沒報……”

“造孽啊…”李老大人頓時一震,隻覺頭暈眼花難受。

李蘭恪立馬打橫抱起李老大人就往外?跑,華宓君一下慌了,忙起身追了過去?。

請了大夫一看,言及李老大人氣火攻心?,得靜養。

華宓君自知有罪,便?長跪在?祠堂替李老大人祈福,因痛哭了一場,加之跪了一夜竟燒得迷糊說起渾話來。

李家?一老一少?病倒後,李家?各房齊聚一堂,不為彆的,隻為華宓君的親事。

最終達成一致:去?盛家?旁敲側擊地問問。

至於送嫡子給衛敬的事,李家?上下誰也不願意提,隻道華宓君不後悔就好。

躺在?病床上的華宓君得知李家?人要去?盛家?替她謀事,當即又喜又憂。

“老祖宗…他答應了嗎?”

李蘭恪今日要去?翰林院報道,故而消息是丫鬟山梔遞進來的。

山梔吹了吹藥,小聲道:“這主意就是老太爺出的,老太爺說姑娘既有心?進盛家?,他便?是厚著臉皮也要替姑娘去?盛家?問一問…”

華宓君眼眶一濕,用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老祖宗總是替我著想,我還說那些?話氣他……”

山梔忙擱下藥拉住華宓君:“姑娘可彆糟踐自己,身子好了老太爺才會?舒心?,適才我端藥進來,碧紅姐姐還交代我,說姑娘喝了藥且去?看看老太爺,老太爺一日不見姑娘念叨的緊…”

“快把藥給我。”華宓君揉揉哭腫的雙眼,著急忙慌的將藥灌下後,連鞋子都?沒穿好就往李老大人的院子跑。

祖孫倆哪裡有隔夜仇,見兩人麵色都?露有病態,祖孫倆什麼話也沒說,抱頭又哭了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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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林院。

李家?小廝找到李蘭恪,將祖孫倆和解的事和李蘭恪說了,李蘭恪臉色這才陰轉多雲,擺手讓小廝走後,李蘭恪快步往翰林院奔。

盛言楚掀簾子進去?時,一眼就看到了書桌前冷著臉的李蘭恪,今日是他們

?三鼎甲第一天來翰林院的大日子,以李蘭恪愛鬨的性子應該很?開心?才對,為何一進翰林院就垮著臉?

難道李家?出事了?

盛言楚手中的筆一頓,不對,李蘭恪昨天去?吏部拿朝服時就對他隱有怒氣。

嘶,是簪花的事麼?

應玉衡走過來抬手扣了扣盛言楚桌子,二話不說就往外?走,盛言楚歎了口氣,放下筆跟著應玉衡去?了院中西?北角的石亭。

還未踏上台階,應玉衡就拋出疑慮:“盛賢弟,你可是惱了李兄?我瞧他看你的眼神不對勁。”

盛言楚大致能猜到是簪花的事,便?將自己在?大瑤山和華宓君偶遇的事說了出來。

應玉衡詫異出聲:“這、這有什麼好生氣的?華家?大小姐也快及笄了吧?盛賢弟你與她年紀又相彷,你們?倆若是配了鴛鴦是大喜事啊。”

盛言楚手指抵在?唇間,低聲道:“應兄萬萬不可胡說,我跟華小姐之間清清白白…”

應玉衡往石椅上一坐,不答反問:“朝中人人都?說你拒婚不娶高門妻是怕得罪她們?身後的家?族,難道盛賢弟真讓他們?說中了?”

盛言楚視線一沉,目光落到對麵長廊奔走的翰林官身上,嘴裡無奈地歎氣:“這些?話應兄聽聽就算了,我雖是狀元,卻也是商戶寒門,應兄不會?真的以為京城有世家?願意將女兒?嫁給我吧?”

他下巴往對麵抬了抬,應玉衡扭頭望過去?:“俞大人?”

盛言楚掃掃石椅上的灰坐下,輕聲道:“俞大人家?中門戶比我高,當年和我一樣亦是少?年高中狀元,雖然皇上沒有賜婚,可應兄也看到了,想跟俞大人結親的人家?都?是將家?裡的庶女推出來,俞大人尚且如此,我一個商戶狀元又能好到哪去??”

“可賢弟義父是漕運總督啊!”

應玉衡疾呼,“何況你家?嫡子給的不是旁人,正是這位衛大人!能跟衛大人搭上線,賠一個嫡女於那些?人而言又算的了什麼?”

盛言楚抬手順了順衣擺,眼底笑意耐人尋味至極:“應兄,咱們?如今可不再是普普通通的讀書人,身負功名進了翰林院,娶誰,和誰結親家?時時刻刻都?有人看著呢。”

玉衡一噎。

盛言楚續道:“我倒不拘未來妻室是何等家?門的姑娘,是庶女也好,或是平民百姓,我都?會?與她相敬如賓恩恩愛愛,但我不想我的親事成為朝中你爭我搶的犧牲品,婚姻大事不可兒?戲,我做不到用我的終身事去?迎合皇家?哪位殿下。”

哪怕是五皇子。

殿試金榜一下來後,京城各方人馬像約定好了似的往他家?裡跑,華服、宅子、田地、女人、金銀,送這些?東西?無非是想拉他去?四皇子或是太子帳下,他能收嗎?不能。

與其娶妻站隊惹出一堆煩心?事,索性他統統拒絕。

“那若是李家?呢?”應玉衡忽然問,“李兄今日使?臉子給你看,想來是擔心?華家?小姐傾心?於你?”

盛言楚喉嚨一緊,提腳踹應玉衡的腿:“什麼傾心?不傾心?的,這話也能瞎說?!”

應玉衡打掉腿上的灰,老神在?在?地笑:“賢弟急什麼?我是過來人,有些?事我瞧一眼便?能猜個七七八八。”

盛言楚嘴角抿緊,隻聽應玉衡悶笑連連:“四月男男女女簪花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醜事,李兄如此記仇,可見回家?後在?華小姐那裡碰了壁,想來是和你相關的。李兄對華小姐這個外?甥女疼愛的緊,若非華小姐動?了凡心?惹李兄不悅,李兄何故要對你翻臉?”

華宓君對他有情?

盛言楚險些?嗆著:“這,這不可能吧?我、我跟華小姐攏共就沒說過幾?句話,她,她怎會?…”

“看看,看看。”應玉衡好整以暇地睨著盛言楚,戲謔道:“一說到華小姐你就結巴,你敢說你對人家?姑娘無意?”

“我…我…”盛言楚一下挫敗,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但凡提到華宓君嘴就容易瓢。

應玉衡還有事務要忙,臨進屋前語重心?長地拍拍盛言楚的肩膀。

“情愛之事可由不得你猶猶豫豫,那華家?小姐正值佳期,你若再不看清自己的心?,指不定華家?小姐就嫁給了旁人。”

華宓君要嫁給彆人?

一想到那個嬌豔明媚的姑娘要去?陌生的人家?做人.妻,盛言楚就頓覺摧心?剖肝的不適感?。

華宓君年幼時無母教養,又攤上那

樣的爹,拖到十四還未說親,可見親事上極為坎坷,不過華宓君有一個好外?家?,應該不乏上門求娶的人,隻那些?人家?良莠不齊,華宓君若是嫁進去?……

盛言楚不敢繼續往下想,後背生生沁出冷汗。

“盛大人——”忽聽廊下一聲喚。

盛言楚忙起身張望:“俞大人?”

站在?廊下的正是俞庚。

俞庚曾一度是盛言楚心?中敬仰的人物,幼年時在?康家?,盛言楚從康夫子嘴裡聽得最多的就是俞庚的事。

那時他就暗暗起誓,有朝一日他一定要考去?京城,去?看看康夫子口中出色的學子,然而見到俞庚後,他心?情如波瀾不驚的湖水,絲毫不起漣漪。

“見過俞大人。”盛言楚快步走下台階,臉上掛起笑容,恭敬有禮道:“適才批文書批得眼睛有點難受,下官便?來石亭歇了歇。”

俞庚前些?年散館後一直留在?翰林院,現如今和戚尋芳一樣身兼翰林院侍讀學士一職。

“本官見盛大人麵露憂思,還以為盛大人想家?了呢。”

俞庚衝盛言楚笑,語氣和緩:“說起來本官和盛大人同出臨朔,當年本官初進翰林院時也曾和盛大人一樣時常走神。”

“慚愧慚愧。”盛言楚一步步走過來,彎腰作揖,順著俞庚的話說:“下官從未出過遠門,如今離家?半載的確有些?想家?。”

俞庚以為自己猜中了盛言楚的心?事,見盛言楚如此感?性,嘴角的笑容加深:“想家?正常。你我既是老鄉,不若今日散衙後,盛大人來我家?小酌一杯?”

頓了頓,俞庚笑著補了一句:“你嫂子最拿手的就是做臨朔郡的竹筒烤魚,聽聞新科狀元嗜魚,既如此,你可得好好的嘗一嘗你嫂子的手藝了。”

俞庚自降身份稱你我,盛言楚便?是不想去?也沒折,散了衙,盛言楚使?銅板讓翰林院的門童替他回家?報了個信,交代程春娘等人不用等他一道吃晚飯。

“奶,剛衙門來人說叔今晚要去?同僚家?中吃飯,一時半夥回不來。”

盛允南一句話使?得屋內幾?人倏而站起來,程春娘和月驚鴻緊跟著站起來。

“既然盛大人忙得很?,那我們?今日就先告

辭。”說話的人正是李老大人派來的人。

程春娘嘴角一抽,使?眼色給月驚鴻,月驚鴻立馬將李家?人送來的禮盒退回去?,圓滑道:“您幾?位來了也不說事,隻說等楚哥兒?回來,如今楚哥兒?有事絆住了腳,既如此,這些?東西?還望幾?位費點力氣拿回去?才好。”

“不用。”

領頭的李家?人客氣擺手:“這些?原就是我家?老太爺讓我等買來恭賀盛大人進翰林院的,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您就收下吧。”

說完不等月驚鴻再推辭就火急火燎地出了甜水巷子。

“然哥兒?,你說李家?這是啥意思?”

踮腳眺望了眼遠去?的低調而又奢華的馬車,程春娘嘟嘟囔囔:“進門都?喝了兩盞茶了,愣是沒說事,要說禮數,他們?倒也恭恭敬敬,隻這啞謎打得我愣沒猜出李家?人來咱家?這趟到底所謂何事。”

“姐,”月驚鴻眉頭蹙起,琢磨一番後,道:“你說李家?是不是來說親的?”

“說親?”程春娘魂兒?都?定住了,嘴巴張了合,合了又開,躊躇道:“你的意思是李家?要將姑娘嫁給楚兒??”

月驚鴻點頭,解開李家?送來的禮盒:“你看,一水的紅綢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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