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
傅家寶直挺挺地站在那裡不敢動, 眼睛卻止不住地往林善舞那裡瞟。
林善舞掃了一眼門口,回道:“沒什麼。”說著便關門回去, 看著傅家寶道:“咱們繼續練。”
“啊?”傅家寶又苦了臉。
這一練就折騰到半夜,等結束後,傅家寶累得一倒在床上就睡著了。
林善舞借著燭光看他,就見那張年輕的臉上滿是疲憊。
她搖搖頭,才練這麼一會兒就累成這樣,傅家寶的身子還是太弱了,看來這訓練得長期堅持下去,半刻也不能放鬆。
吹滅了燈, 林善舞躺在軟塌上, 也睡著了。
次日卯時一刻,林善舞睜開眼,眼神清明, 若不是眼底還有幾分初醒的朦朧,真叫人懷疑她昨夜有沒有入睡。
她睜開眼睛看了看周圍, 片刻後, 才恍然回神, 意識到自己是在傅家溫暖乾淨的房間裡,而不是上輩子漂泊江湖時隻能將就歇下的野地破廟。
她坐起身,用昨晚備下的涼水洗漱完,又坐在榻上修煉了一會兒,一直到卯時五刻,阿紅端著熱水在外頭敲門, 才輕輕應了一聲,“進來吧!”
阿紅推開門進去,端著水盆轉到內室,就瞧見少奶奶衣著整齊坐在鏡前梳發,而大床的床幔垂著,朦朦朧朧顯出大少爺熟睡的身影。
阿紅對此習以為常,她將熱水放好,幫著少奶奶挽好發髻,才走到床前喚道:“少爺,該起了,快到辰時了。”
大少爺一動不動。
阿紅有些疑惑地皺了皺眉,大少爺平時也愛賴床,但沒有哪一次像今天這樣叫也叫不起的,又道:“少爺,該起了。”
大少爺打了一串小呼嚕,就是沒有搭理她。
林善舞道:“夫君昨晚累著了,你讓他再睡會兒。”說著便起身,對阿紅道:“我先去廂房,你在這兒守著,兩刻以後再叫他。”
林善舞自顧自去廂房查看她這幾天備齊的材料,她準備先用紅藍花和紅芙蓉先調一款胭脂。
林善舞在廂房裡專心致誌搗花瓣的時候,卻沒想到阿紅這看起來老實的丫頭,正睜著一雙機靈的眼睛,在房中探來望去。
一會兒觀察這房中擺設,一會兒又湊近看看大少爺的睡顏,試圖從中尋到昨晚的證據。她心裡頭一直繞著大少奶奶方才說的話,心道:大少奶奶說少爺昨晚累著了,夫妻倆一個屋,孤男寡女能乾什麼事累著?那必然是……
阿紅雖然才還不滿十五歲,但提起這種事半點都不見羞臊,眼睛裡反而滿是好奇,心想昨晚少爺和少奶奶到底成事沒有?一定成了吧!看大少爺都起不來了!所以說,他們東院是不是再過不久就能添個小主子了?
想著又軟又甜的小主子牽著她的手,一口一個阿紅姐姐叫著,阿紅心裡就跟吃了蜜一樣!她現在已經是東院的大丫頭了,等將來陪著小主子長大,以後不也能像費嬤嬤那樣風光?
阿紅心裡偷著樂。脊背卻挺得更直了,儼然已經有了將來管事嬤嬤的氣度。
兩刻鐘後,傅家寶迷迷糊糊地被叫起身,就瞧見阿紅那丫頭目光詭異地看著他,連麵上笑容也古怪得緊。
傅家寶心裡奇怪,卻並沒有放在心上。昨晚那一番折騰,累得他到現在都腰酸背痛。他是實在不想起來,但是想到今日傅周也在家,他要是起不來,他娘子去了正院豈不就是孤軍奮戰了?身為男人,他怎麼著也得為這個小家撐場麵!
於是傅家寶難得利索地起身,讓阿下給自己穿好衣服,阿丁給自己洗臉,漱口卻實在沒法叫人代勞,隻得自己來。
阿紅在一旁看著,見少爺漱口完,想要上前幫他梳頭發,好歹她也是這房裡唯一的丫鬟,梳發這種細致活兒自然不能讓那兩個家丁來,卻被傅家寶一手揮開。
“去去去。”傅家寶不耐煩道,自個兒上手把頭發梳好束起。
阿紅見狀鬆了口氣,哎,這可不是她偷懶,也不是她不儘本分,是大少爺不讓她乾的。她還是個勤奮又機靈的丫頭。
傅家寶這邊收拾完,林善舞那邊也搗完了花瓣,用早就備好的細沙濾掉渣滓,然後擺在院子裡晾曬。她原本以為阿紅叫不動傅家寶,得自己親自拿著擀麵杖過去,傅家寶才肯起來,一轉身見到從房裡出來的傅家寶還有些驚訝。
傅家寶走過來拉著林善舞的手,睜大眼睛氣勢十足道:“娘子,走!咱們去正院!”
林善舞:……
去吃個早飯而已,你為何要整得像是上戰場。
兩人到了正院,傅老爺、辛氏和傅周已經在了,五人一起坐下,但今日飯桌上的氣氛卻沒有前幾日那般融洽,傅家寶麵上原本還有點笑容,但是在聽到傅周說送了林善舞一塊玉佩後,他整個臉都拉了下來,但凡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不高興。
傅周和辛氏原本還有說有笑的,見傅家寶拉著臉,兩人也沉默了下來。
一頓飯就這麼尷尬地結束了。林善舞離開正院前,明顯看到傅老爺臉上有歎息之色。
回到東院後,傅家寶一進屋,就找到了梳妝台上那枚玉佩,說要將之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