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婦人也發現了周圍人態度的變化,立刻說道:“我問了那麼多大夫,人人都說沒得治,你這罐子裡裝的什麼誰也不知,我怎麼知道它能治好我的臉,萬一用了以後我……”說著又嚎了起來,“蒼天呐,是這黑心店害了我,如今連傅家這樣有權有勢的人家也要幫著這黑心店,今後可叫我怎麼……”
她的話音戛然而止,因為傅家寶從馬車上跳下來,打開那陶罐就往她臉上一潑,那裝在罐子裡的水頓時潑了婦人滿臉。
水珠從她臉上下雨似的淌下來,眾人震驚地發現,那婦人的麵皰,竟然有幾個掉了下來。
傅家寶原本也是一試,見狀目光大亮,讓阿下抬來一盆水,抓起瓢子就往那婦人還有她身邊的幾個女子臉上潑。
露華軒裡的阿紅和阿喜也猛地反應過來,抓起帕子便衝過去用力揉擦那婦人的臉,隨著阿紅的動作,那婦人臉上的黑斑和麵皰都被洗了下來,露出一張豐腴白淨的臉龐。
婦人見事情敗露,連忙和她身邊的姑娘想要逃,可先前她們鬨出的那一番動靜早就將街上行人都引了過來,此刻被那些人緊緊圍在中間,哪裡能擠得出去?縱使那婦人力氣大甩開阿紅,也很快被行人抬手攔住。
他們原先還同情這婦人,心道她可憐,此時卻是滿腔怒火,覺得自己方才受到了愚弄。
而那幾個“毀容”的姑娘更慘,被潑了幾瓢水後,她們的妝脫落下來,竟叫人認出了身份。
“咦?那不是小豔兒?”
“還有那個,不是春花?”
小豔兒和春花都是城裡某個窯子的妓.女,此時圍在這裡的男人就有不少去過那地方,此刻聽人這麼一說,又朝著另外幾人仔細看去,這才發現其他姑娘也生得眼熟得很,可不都是那窯子裡的姑娘?
傅家寶大喝一聲,“好啊!原來先前都是你們裝的!露華軒好好一家鋪子,險些被你們給毀了!這種禽獸不如之事你們竟然也做得出來!來人啊,把她們抓去官府!我要報官!”
一聽到報官,那婦人和幾個妓.女頓時慌了神,那婦人連忙朝著傅家寶跪下,口中哭喊道:“大少爺,求您了,這可不是我們自願,全是那月容莊的老板指使我們這麼乾的,我們全都是受他脅迫的!”
月容莊的錢老板!
眾人露出震驚之色,阿紅和阿喜驚訝過後卻恍然大悟。
阿紅道:“難怪好端端的這些人要來找事,原來是月容莊搞的鬼,他強買我家配方不成,便使人誣陷,真的是好毒的心腸!”若非今日少爺來了,這店隻怕早就被這些是非不分的人給砸了。
傅家寶立刻道:“大家幫幫忙,把這些人拿到官府去,咱們樂平縣,絕不能有這樣心腸歹毒的蠹蟲!”
眾人紛紛響應。將那幾個哭喊著的女人押著去了衙門,而見情勢不妙,那躲藏在人群想要趁機砸店的漢子,全都悄悄閃出了人群,一名早就等在外邊的大夫見狀也縮了縮脖子,飛快溜走了。
趁著這個空檔,傅家寶立刻大聲給自家娘子的鋪麵宣傳起來,“各位父老鄉親,露華軒的胭脂是我買過的價格最公道的,如今卻因為又好又便宜遭到同行錢老板的嫉恨,若是就此放縱下去,那其他奸商也紛紛效仿錢老板的做法,將來隻怕人人都沒有好東西用了,為了日後還能買到價格公道的好東西,我請你們都為露華軒作證,對錢老板這種人絕不姑息!”
聽了這話,原本還覺得事不關己想要離開此地之人,頓時被激起了一腔憤懣,決定隨同前往。
傅家寶也興衝衝地想要跟著去,半道上卻被一隻手給拉住了,他回頭一看,是個頭戴冪籬的女子。
即便對方沒摘下冪籬,傅家寶也一眼認出來這是自家娘子,他連忙將方才之事都敘說了一遍,趁機為自己邀功。說完便道:“娘子咱們快去,把那姓錢的整死!”
林善舞搖了搖頭,道:“讓阿紅跟著去就行,咱們上馬車,先回去找公公商量。”那婦人和幾個姑娘都是同一個窯子裡出來的,妓.女本就遭人輕賤,光靠她們的供詞,很難給錢老板定罪。
傅家寶一時沒想到,但他向來聽娘子的,聞言毫不猶豫地跟著上馬車。
兩人坐在車廂裡往傅家行去時,林善舞問道:“你怎麼知道那婦人的麵皰是假的?”
林善舞其實已在附近看了好一會兒了,這個時代化妝技術粗糙,那婦人化得卻很高明,足以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在她眼裡,這種程度已經算得上易容了,見那些圍觀之人全都被蒙在鼓裡,連阿紅和阿喜也看不出來真假,林善舞本來打算出手,見到傅家寶出現才暫時觀望,卻沒想到傅家寶竟然能看出來。
傅家寶聽到娘子發問,不禁有些得意,說道:“我原本也沒那麼快發現,但是我粗粗數了一下,瞧見那幾個姑娘每人臉上的麵皰居然都差不多是十六個,額頭幾個臉頰幾個下巴幾個,哪裡有這麼巧的?”
林善舞:“所以你就覺得是假的?”
傅家寶有些得意地朝她歪了歪身子。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他沒好意思告訴娘子,那就是:就那幾個婦人粗糙的妝容,也好意思在他麵前班門弄斧?
傅家寶對自己的手藝那是相當自傲的。
作者有話要說: 傅家寶:這就是女裝大佬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