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煜仰頭喝了一口酒,喉結微微滾動,若有所思。
外頭夜色漸濃。
長安城點起了許多的燈。
若是從城牆上往下看,是萬家燈火,十裡繁街。
宮宴漸也散了。
青昧帶著沈浪離開時,還有許多人正喝得痛快,大有不醉不歸的架勢。
沈禍水顯得冷靜又乖巧,扒拉著桌子角不放,哽咽道:“毛孩子,都是媽媽對不起你…媽媽這就帶你走…!”
最終,江煜走下來一劍砍掉了這截桌子角,遞給沈浪,才算完事。
沈浪心滿意足的抱著桌子角走了。
俞歌坐在鳳榻上,渾身緊繃,頭上沉重的配飾都要將她的脖子壓垮了,隻是她絲毫不敢動彈,隻能僵硬地等著皇上回來。
江煜回來得其實不算早。
不知道為什麼,他下意識地不太想回來。
俞歌並未蓋蓋頭,但鳳冠確實有一串串流珠垂下,將臉給擋住。
江煜緩緩靠近,長睫微垂,白皙如玉的修長玉指挑開珠簾,帶著幾分隨意。
入眼的,是一張陌生而緊張的臉。
但讓江煜注意到的,卻是那雙陌生而陰暗的眼睛,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又將珠簾彈了回去。
俞歌發出一聲驚呼,“…陛下?”
回應她的,是脖子被狠狠掐住的窒息感,伴隨著低沉冷冽的質問聲響起,“你是誰?”
*
*
相府。
青昧一手端著一碗醒酒湯,另一隻手拿著勺子遞到沈浪唇邊,卻被她癟著嘴推開。
一次被推開。
兩次被推開。
三次被推開。
青昧無奈,“不喝明日頭會痛。”
沈浪意識不太清醒,迷迷糊糊得聽見耳邊有蚊子在嗡嗡叫,皺了皺眉,一巴掌甩了過去。
青昧手一抖,一個沒拿穩,湯就全灑了,濺得到處都是。
沈浪是被燙醒的。
她伸手一摸,發現鼻子上被燙出了個泡,頓時嘶了一聲,嚎哭起來。
聲音穿雲裂日,哭的青筋直冒。
青昧靜靜聽著,忽然道:“…俞因,你究竟是沒有心的。”
沈浪眯縫著眼,聞言停住了哭聲,怒道:“你被燙一個試試?!”
青昧把滿是水泡的手伸到她麵前,晃了晃,“…比你厲害。”
沈浪:“……”
玩笑過了,青昧才正經開口道:“今晚,皇上看了你不下十次。”
沈浪哼哼道:“關我什麼事。”
青昧低頭,略微勾唇笑道:“他像是認識你。”
沈浪微頓,“…認識我?”
青昧低聲道:“同為男人,我自然看得出來他眼中的情愫…”
沈浪挑眉笑道:“我自然知道。”
青昧詫異,轉而又垂下眼眸,“你喜歡他?”
“不喜歡。”沈浪搖頭。
“那你喜歡我麼?”
“也不喜歡。”沈浪看了他一眼,“你我的親事本就是樁笑話,沒有婚書,沒有聘禮,沒有賓客,屆時橋歸橋路歸路,各自成全,你也不必介懷。”
青昧身子僵了僵。
輕輕一句歎息。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