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芬見了,不免對碧璽起了些憐憫。此次秦淑倒未必是起意作弄人,一來呢,碧璽與秦淑全無利益紛爭,身份也不同,秦淑犯不著作弄她;二來呢,秦淑有金姨娘這個會算計的親娘,手裡何曾少過銀錢花用,她大約是真想不到,碧璽竟還是個日子過得緊巴的。
“四姐,你有沒有法子幫幫碧璽?”秦芬輕輕拉了拉秦貞娘的袖子,秦貞娘皺眉搖搖頭:“總不能我們自家掏錢給碧璽吧,我倒是願意,碧璽也不肯要呀。”
秦珮看了看滿臉笑容的秦淑,氣哼哼地甩了甩帕子:“三姐又得意起來了,最瞧不慣她這副模樣。”
秦貞娘咬住嘴唇,又仔細想了想,忽地笑了:“我還真有個法子,隻不過,還得先問過那位好人再說。”她拍拍秦珮的肩膀:“得啦,彆嘰嘰咕咕的,瞧你四姐的吧。”
秦珮這才一笑,挽住秦芬的手,與她悄聲咬耳朵:“四姐雖然厲害,可是也不能憑空給碧璽變出一筆銀子,我倒要看看四姐怎麼辦。”
秦芬笑著點點她的鼻尖:“你這丫頭,當心你四姐聽見了,來捏你的臉。”
秦貞娘卻不曾聽見兩個妹妹說什麼,她走到碧璽身邊,輕輕拍了拍碧璽的肩膀。碧璽猛地一個激靈,忽地回頭,卻瞧見四姑娘眼中分明閃著兩個字,放心。
碧璽心下大定,連忙站起身來,側身讓在一邊。
秦貞娘笑著,淩空虛點了點下麵的人頭:“好媽媽、好姐姐們,要吃宴席,也不能這會子就衝進廚房大吃大喝,總得容碧璽準備準備。這次既是喜事,又是大事,碧璽很該寫個帖子,正經請一遭才是,碧璽,你說是不是?”
既要寫帖子,便得四處分送,這又能緩上一兩日的了,還不必當眾應承什麼,碧璽連忙點頭:“是,四姑娘的法子,乃是正理。”
眾人聽了,口中附和,心中卻都有了計較,四姑娘到底是嫡出,這辦事周到細致的陣仗,像極了二太太,比那位庶出的三姑娘,又不知強了多少去了。
秦貞娘和碧璽又說得幾句,眾人才慢慢散了,秦淑知道,自己這一次又失了場麵,臉上不由得紅一陣白一陣,笑也笑不出了。
秦珮見了,扯住秦芬的胳膊輕輕搖一下:“終究還是四姐厲害。”
出門前還不知為了什麼悶悶不樂,這時瞧見熱鬨,又一下子忘了煩惱,這六丫頭,顯然還是個孩童性子,秦芬也不教訓她什麼,隻笑一笑,走近秦貞娘身邊:“四姐,你是想出什麼好辦法了嗎?”
秦貞娘點點頭:“與二姐閒談,她說如今她的莊子上正產些菱角、鮮藕、螃蟹,有些鮮貨品相略次一等,不大好往外賣,莊子上人口少,又吃不完,正愁白白損耗了呢,碧璽那裡出些錢,低價買了來,豈不是兩下便宜?”
秦芬忍不住要給秦貞娘這個商業奇才鼓掌了,倒不是她拍馬屁,而是這主意由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想出來,實在是很了不起。她是經受過現代商業化社會洗禮的,最多也就能想到這一步了,秦貞娘無師自通,確是個人才。
秦珮卻注意到了旁的事:“四姐,你方才說二姐的莊子?二姐她竟有自己的莊子?”
說起旁人的閒事,秦淑又找回了三魂七魄,湊近了些,低聲道:“出了大姐姐和大哥哥的事,大伯娘的心境總歸大不一樣了,大伯娘想著,家業捏在手裡,竟都像留給大嫂嫂和念哥兒了,還不如分給自己的兒女,二哥哥如今尚在讀書,那便是隻有個二姐姐了。”
秦貞娘那日說了一句大房的是非,當時便被楊氏喝斷,落後又被叫去訓了半晌,她已知道了不該多議論旁人,這時便不接秦淑的話,隻道:“明日我去找二姐姐商議這事,你們可要一起?”
秦珮眼前一亮:“我要去的!”
秦芬對那位倨傲的二堂姐並無好感,這時聽秦貞娘隻是詢問,便搖搖頭:“我還是不去了。”
秦珮卻扯住秦芬的胳膊,使勁搖上幾下:“不行不行,五姐得去!四姐姐去了那裡,準嫌我不跟趟,又把我扔在一邊了,隻和二姐姐湊在一起說話,五姐你得去陪我!”
秦淑“哎呦”一聲,笑著戳一戳秦珮的額角:“你這話說得好似四姐有意冷落你似的。”
如今秦珮再不是那一點就炸的炮仗性子,這時知道秦淑挑事,也不去理睬,可她又不知如何應對,隻好不樂地揉揉自己的額角:“三姐戳疼我了。”
秦貞娘隻當秦淑是放了個屁,聽也不聽,點一點兩個妹妹:“明兒吃過早飯了就一道去,都打扮精神些。”